:“外祖母,等過年的時候,我和蓁蓁去祥雲巷那邊陪您。”
端木緋頻頻點頭,“姐姐,我們乾脆去陪外祖母小住幾日吧。”
李太夫人看看端木緋,又看看端木紜,目光落在端木紜唇畔那明媚的笑意上,總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不太踏實。
就在這時,張嬤嬤進來了,請示兩位姑娘要不要擺膳。
本來席宴是擺在朝暉廳的,但是因為端木憲臨時又出去了,反正只有女眷,乾脆就把席宴轉移到了湛清院。
午膳後,李太夫人又在湛清院裡與姐妹倆說了一會兒體己話,看著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乾脆就提前離開了。
姐妹倆親自到儀門處送她上了馬車,地上已經積起了一層薄薄的積雪,外面的街道上比之上午冷清了不少。
李太夫人坐在車廂裡,神情怔怔,一會兒想著端木紜,一會兒想著去世的女兒,一會兒又想著女兒當年對自己說,她一定要嫁給女婿端木朗的一幕幕……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女兒與大外孫女的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哎!
李太夫人抬手揉了揉後頸,眼眸深邃複雜。
女兒若不是嫁給女婿,也不會留在戰亂不斷的北境,又何至於夫妻倆英年早逝!
想著過世的女兒,李太夫人就是一陣心痛,只能告訴自己,至少女兒在世時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那麼紜姐兒?!
也許,她所以為的幸福,紜姐兒她壓根不在意吧。
可是,紜姐兒選的這條路實在太難了……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緩了下來,避到了街道的一邊,李太夫人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一手挑開車廂一側的窗簾往外看去。
寬闊的街道上,其他馬車、行人也都紛紛避讓到了街道的兩邊,臉上多是帶著幾分惶惶。原本嘈雜的街道一下子就安靜了不少,那些路人一個個都是噤聲不語。
“踏踏踏……”
街道前方,一陣凌亂的馬蹄聲傳來,離這邊越來越近。
李太夫人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街道上,白雪紛飛,一個身披玄色斗篷的麗色青年策馬而來,身後跟著十幾個戴尖帽、著褐衣的東廠番子,聲勢赫赫。
是岑隱!
李太夫人目光落在了為首的岑隱身上,岑隱騎在一匹矯健的白馬上,身上的玄色斗篷被寒風吹得鼓起,獵獵作響。
那俊美的容顏,高貴的氣度,就如同那畫中走出來的人物般,偏偏他周身散發著一種冷魅的氣質,令人幾乎不敢直視。
李太夫人心裡暗暗嘆息,只論容貌和氣度,岑隱真是一等一的,讓人挑不出缺點。
這時,岑隱策馬自馬車旁經過,目光不經意地朝李太夫人這邊掃來,一下子就認出這是李家的馬車。
岑隱目光微凝,不由想到了端木紜,想到上次在宮中,她問他是不是……
那一日,她似乎想要跟他說什麼……
砰砰!
岑隱的心跳不由加快,往李太夫人的馬車又多看了兩眼,卻發現馬車裡的老婦人突然軟軟地癱倒了下去。
“籲!”岑隱拉了拉馬繩緩下了馬速,然後稍稍調轉馬首,朝李家的馬車而去。
李家的馬伕雖然不認識岑隱,卻識得隨侍他身後的人都是東廠番子。見岑隱朝自己這邊而來,馬伕嚇到了,臉色發白。
等在一旁其他的路人和車馬也都嚇壞了,一個個都呆若木雞地看著岑隱的方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暗暗地交換著眼神,有人趁著東廠沒注意就趕緊走人,也有人好奇地等著看熱鬧……
李家的馬伕艱難地嚥了咽口水,硬聲道:“小……小人是李家的,馬車裡是我家太夫人……”
話到一半,馬車裡傳來一個驚慌的叫喊聲打斷了馬伕:
“太夫人!太夫人……”
女子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昂淒厲。
岑隱想也不想地翻身下馬,直接掀起了馬車的車簾。
車廂裡,李太夫人軟軟地倒在長椅上,一旁穿著一件鐵鏽色褙子的嬤嬤正俯身檢視李太夫人的狀況,嘴裡喊著“太夫人”。
隨著車簾被挑起,馬車裡登時亮堂了不少,一股夾著些許雪花的寒風也隨之颳了進去。
嬤嬤轉頭朝岑隱看來,見他進了馬車,嚇了一跳,支吾著問道:“你是……”
她想問岑隱是誰,可是下一瞬就看到了馬車外的東廠番子,嚇得剩下的話都噎在了嗓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