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想到岑隱,端木憲就難免又要想到自家大孫女,愁也愁死了。
哎,岑隱和大孫女的事他都愁不過來呢,什麼新帝繼位的事,他也懶得管了……反正這也不是他說了算的事。
端木憲慢慢地又喝了兩口茶,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做了個手勢示意慕佑顯坐下說話。
端木憲理了理思緒,正色叮嚀道:“殿下,就算不想繼承皇位,但是,說話、做事也要謹慎,這回在國子監說的那些話,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頓了一下後,端木憲又問道:“可看出來了,承恩公和江家攪和到一起去了?”
慕佑顯點了點頭,表情沉穩。
何止是他看出來了,前幾天江德深他們與端木憲的那一番唇槍舌劍後,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怕也都看出來了。
端木憲沉聲又道:“現在,他們就等著尋和端木家的錯處呢!”
“外祖父,本宮明白。”慕佑顯又點了點頭,瞳孔深邃幽黑,“那日本宮是有些衝動了。”
他當時在國子監說的那些話是由心而發,不曾深思熟慮,其實他應該選擇更周的方式,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不但沒有對外祖父的名聲有任何幫助,反而還可能給端木家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精明如端木憲自然看出慕佑顯的自責,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緩地寬慰道:“也不用多想。外祖父也沒那麼脆弱。”
端木憲特意與大皇子說這些不是為了譴責,而是為了告誡他,怕他太過耿直,在三皇子和江、謝兩家手上吃虧。
慕佑顯唇邊浮起淡淡的笑意,鄭重地對著端木憲揖了揖手,道:“多謝外祖父指點。本宮以後行事會更謹慎。”他明白他畢竟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後還有母妃,有四皇妹,有端木家。
慕佑顯又給端木憲添了茶,然後話鋒一轉,問道:“外祖父,閩州的那個策案,您可完成了?”
“今早才剛寫好。”端木憲一邊點頭,一邊站起身來,走到書案前。
書案上堆著幾疊厚厚的公文與摺子,端木憲從其中一疊摺子中拿了一本遞給慕佑顯。
慕佑顯開啟那本摺子,細細地看了起來。
端木憲在一旁慢慢地飲著茶,偌大的書房裡靜悄悄的,安靜得可以聽到茶蓋在碗沿上輕輕撥動的聲響以及偶爾的翻頁聲。
須臾,簾子外響起了大丫鬟謹慎的聲音:“老太爺……”
端木憲知道應該是有事,就讓大丫鬟進來了。
大丫鬟神色有些複雜,瞥了慕佑顯一眼後,屈膝稟道:“老太爺,太夫人那邊的夏芙姑娘來了,在外面候著,夏芙姑娘說太夫人病了,想見見老太爺。”
“……”端木憲皺了皺眉,沉默了片刻後,才道,“派人去請大夫。”
他只說請大夫,卻沒說要去見賀氏。
“是,老太爺。”大丫鬟立刻就應道,轉身退了出去。
門簾被挑起又落下,在半空中簌簌地顫動著,隱約可以聽到簾子外丫鬟輕巧的腳步聲走遠。
端木憲怔怔地盯著那繡著折枝臘梅的門簾片刻,轉頭對上了慕佑顯遲疑的眼眸。
端木憲無奈地嘆了口氣,艱聲道:“殿下,不是我狠心,現在的端木家可經不起外祖母折騰了。”
“……”慕佑顯點了點頭。
外祖母賀氏對他一向疼愛有加,可是她做得有些事確實太不成樣了。對於賀氏做的那些事,慕佑顯也從端木貴妃那裡知道了七七八八,因此也沒有給賀氏求情。
誠如外祖父所言,在這個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慕佑顯壓下心頭的異樣,想起端木貴妃的囑咐,又道:“外祖父,母妃說不如讓涵星在這裡再住些日子吧,涵星性子跳脫,皇后又總找她麻煩,她閒不住,這幾日都有些悶壞了,母妃說乾脆讓她在外祖父這裡住到過年再回宮。”
這是小事,端木憲自是二話不說地應下了:“她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也好給四丫頭做個伴。”端木憲神情慈愛地笑了,心情也變得輕快了不少。
說到這對貪玩的表姐妹,屋子裡的空氣似乎都帶上了幾分春日的明媚。
屋外依舊寒風呼嘯,大雪紛飛,而湛清院裡,溫暖舒適,熱鬧喧闐。
涵星好似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一張嘴從她到湛清院後就沒停下過。
她在宮裡憋了好幾天了,終於可以說個盡興:
“……們知不知道,辦寧妃葬禮的時候,三皇兄還哭暈了呢!”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