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十,由皇后提出,正式下旨給三皇子慕佑景和謝向菱賜了婚。雖然皇帝還昏迷不醒,但是皇后覺得三皇子在長慶長公主府衝撞了謝向菱,兩人肌膚相親,他們母子怎麼也應該給人家姑娘一個交代。
雖然當初皇后並沒有下正式的懿旨,但是謝向菱和四皇子的婚事幾乎人盡皆知了,現在要換人,再結合江寧妃之死以及三皇子記在皇后名下的兩樁事,所有人都瞭然了。
京城各府雖然沒在皇后、謝家和江家人跟前多說什麼,但在背後早就議論得沸沸揚揚。
因為岑隱沒有表明任何態度,所以,除了宗令禮親王提出皇帝還沒醒如此不合孝道以外,大多的臣子們都很識趣地對此保持了沉默。
臘月十一日,謝向菱在承恩公府投繯自盡,說她沒了名節,無顏苟活在世間,唯有以死明志。
承恩公府又是請大夫又是請太醫地惺惺作態了一番,鬧得沒半天京中不少府邸都聽說了這件事,當日,三皇子慕佑景在凜冽的風雪中跪在養心殿前,痛哭流涕地向皇帝告罪,說慕家男兒要敢作敢為,他要為自己所做之時負起責任。
慕佑景在雪中跪了近一夜,直到黎明時才體力不支地暈厥了過去,還發起了高燒,幸好養心殿內有輪值的太醫,立刻給慕佑景施針開方。
慕佑景足足高燒了一日一夜才甦醒過來,引得皇后心疼不已,說皇帝要是知道三皇子如此敢做敢當,也會覺得欣慰的。
如此這般地鬧了一通,等到了臘月十二日已經傳得京城上下無人不知了。
然而,就算是皇后和江謝兩家如此煞費苦心地把這出戏“從頭到尾”地唱完了,卻是徒勞罷了。
前面江寧妃的死鬧得太大了,在大多數人的眼裡,這只是一場鬧劇,三皇子鬧騰得越厲害,越是讓其他人覺得江寧妃之死果然是三皇子所為!
九思班和聆音班的反應極快,沒幾天就又各自排了一出關於兩個皇子換親與皇子弒母的新戲,把朝代、背景、人物稍作變動,又熱熱鬧鬧地開唱了,幾乎是場場爆滿。
這些事自有東廠的人一一報告給岑隱,岑隱從頭到尾都沒有插手。
無論外面有哪些閒言碎語,皇后也顧不上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只要三皇子能登基,現在背後被人非議幾句也無法。皇后在臘月十四日就正式下了懿旨賜婚,並匆匆定下了年後完婚,由禮部和內廷司操辦三皇子的婚事。
雖然婚事的時間急了些,但皇子大婚是有定例的,禮部和內廷司只要遵守定例就行了,趕一趕也是來得及的。
然而,一直沒管這事的岑隱在皇后下了懿旨後說了一句,國庫沒錢。
禮部和內廷司毫不猶豫,甚至沒有彼此溝通,就立刻默契地決定草草辦婚事。
臘月十六日,禮部派人把聘禮送到了承恩公府,六十四抬聘禮被堆在了儀門處,由謝家人一一開啟聘禮的箱蓋供家裡人觀看。
府外是那些來看皇子下聘的百姓,一個個伸長脖子,往裡頭張望著,交頭接耳;府內是府中上下都跑來儀門處圍觀聘禮。
謝向菱也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照理說,皇子下聘應由禮部侍郎親自帶人來送聘禮,可是今天來承恩公府的不過是一個區區五品的禮部郎中,還有這聘禮本該有標準的一百二十八抬,現在卻足足縮減了一半,而且聘禮禮單上的那些物件比之尋常的大戶人家都不如。
連皇家聘禮中必備的活雁都換成了一對木雁,那些古玩字畫、珠寶玉器、藥材香料、裘皮料子等等都是些尋常玩意,都是在京中的鋪子裡隨處可以採購的,還有那些鋪子、田莊、宅子也都不是什麼好地段,一看就是禮部和內廷司臨時湊合了一些就拿來交差了……加起來也不超過二千兩。
這也太草率了!!
謝向菱掃視著堆在地上的這一箱箱聘禮,臉色鐵青,怒不可遏,此刻府外那些圍觀的百姓投射而來的一道道目光更是讓她覺得如芒在背。
謝向菱遷怒地尖聲對著門房婆子吼道:“關門!還不趕緊關門!”
“是,六姑娘。”門房婆子嚇得身子如篩糠般抖了起來,唯唯應諾,踉蹌地朝大門跑了過去。
很快,承恩公府的大門就被“咚”地關上了,也把府外那一道道或探究或嘲諷或嬉笑或驚疑的目光隔絕在門外。
周圍的那些其他下人也嚇了一跳,不少人生怕被六姑娘記恨上,默默地開始後退,再後退……
謝向菱狠狠地握著拳頭,臉上火辣辣得疼,又羞又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