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營地並沒有因為南懷試圖議和而有任何的鬆懈,加強營地一帶的巡邏,命斥候監視刺探南懷人的一切異動,派人核查周邊地形,保證糧草補給,制定攻城策略……
中央大帳的燈火一夜未熄,從白天到夜晚,從夜晚到白天,時不時會有將士進進出出,當天色再次暗下來時,整個營地陷入一片沉寂,直到天又亮了,旭日再次升起……
正午,一陣嗚咽的號角聲在營地中響起,數以萬計的大盛士兵在一片空地上集結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方陣。
整軍,出發。
那步履整齊得彷彿一個人的步伐,重疊在一起如雷般響亮,幾乎傳到了二三十里外的大越城。
“踏、踏、踏……”
南懷那邊也一直有人在留心大盛營地這邊的動靜,幾乎是大盛軍隊一出發,訊息就傳到了南懷王宮。
“王上,大盛軍隊朝大越城進發了!”
“王上,大盛軍現在距此只有二十里了!”
“王上,大盛軍在距離五里的地方停下了。”
“……”
大盛軍暫時駐足的訊息也沒有讓南懷王展顏,他知道不是對方放棄了,又或是因為酉時未到罷了。
距離酉時還有不到半個時辰了!
殿內,瀰漫著一種壓抑沉重的氣氛,從南懷王到一眾南懷文武大臣皆是面黑如鍋底,惶惶不安。
這是事關國家存亡的一戰!
“王上!”一個虯髯鬍的中年將士粗聲道,“大盛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們不如與他們一搏!”
“是啊!大盛軍一時半刻未必能攻下都城,我們一定可以守到援軍趕來的。”
“沒錯,大盛軍的火銃營雖然厲害,但是這火銃更適合兩軍士卒對戰,對攻城卻沒有那麼大的優勢。”
“前方斥候來報說大盛軍沒帶攻城器,不足為懼!”
“……”
那些文武大臣紛紛出聲附和,也不知道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說服南懷王。
王座上的南懷王一手死死地捏住了扶手,臉色鐵青,眼睛裡閃閃爍爍,猶豫,忐忑,憤憤,不甘……
在南懷王看來,他已經提出了他能給出的最優渥的條件,可是這位大盛元帥還如此得寸進尺,非要他們大懷亡國,簡直是欺人太甚!
南懷王一邊想,一邊在不遠處的蘇娜身上瞥過,目露嫌惡。無用,真是無用!這女子果然還是幹不了大事!
也罷,他們大懷從不是奴顏媚骨、軟弱無能之輩,區區大盛人哪比得上他們大懷勇士!
既然對方這麼想打,就陪他打!
蘇娜自然感受到南懷王嫌棄的目光,垂眸不語,彷彿有一層無形的屏障把她與周圍其他人隔絕開來。
殿內的氣氛越來越熱絡,眾人侃侃而談地振奮著士氣,然而,喧譁之下,卻掩不住他們眼底那抹慌亂的靈魂。
時間緩緩流逝,不少人的目光都在偷偷地瞥著一旁的西洋鍾,看著那指標“滴答滴答”地在鐘面上旋轉……
酉時到了!
西洋鍾準點開始報時,“咚,咚,咚……”殿內不知不覺中安靜了下來。
眾臣都下意識地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外面靜悄悄地,沒什麼聲響,果然,大盛軍沒有帶攻城器!
眾人暗暗地鬆了半口氣,一個武將清清嗓子,想說什麼,卻被外面傳來的一個聲音打斷了“王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只這幾個字就讓殿內的氣氛一凜,眾人包括南懷王的心又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
急促凌亂的步履聲隨著喊叫聲臨近,一個著黑色輕甲的南懷小將跑了過來,直衝進殿內,呼吸急促地稟道“王上,甘蒙大將軍戰死!”
什麼?!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呢!甘蒙可是大懷第二猛將,只屈居於北征大元帥歷熙寧之下。
南懷小將繼續稟道“是那個大盛軍元帥,他在三百步外一箭射中了城牆上的大將軍,一箭穿顱。”
眾人更驚,連一直垂首的蘇娜也抬起頭來,震驚地看向那個來稟的小將。
古有百步穿楊,羽箭往往在百步之後就開始後繼無力,想要在三百步外一箭射穿一個人頭顱,其箭法、其臂力非常人所能及!
南懷尚武,舉國皆兵,所以一直瞧不上大盛以文治國,軟弱可欺,以前他們更不曾想過有一天大盛軍會兵臨都城。
南懷王霍地站起身來,咬牙道“孤親自去督戰!”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