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半躺在榻上的皇帝雙眼一點點地變得陰沉暴戾,彷彿有一場龍捲風在瞳孔中肆虐一般,看著岑隱的眼神陰鷙如梟。
岑隱似乎渾然不覺,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在距離龍榻三步外的地方停下,對著皇帝拱了拱手“皇上。”
他絕美的面龐上噙著一抹清淺的微笑,舉止不算輕慢,但也算不上恭敬。
皇帝又如何看不出來,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原來承恩公和安親王所言不假,自己昏迷了半年,已經把岑隱的心養大了
想著,皇帝的唇角劇烈地抽搐了兩下,嘴巴也歪斜得更厲害了,那張曾丰神俊朗的面孔顯得猙獰扭曲,比他的實際年齡至少蒼老了十幾歲,老態與病相畢露,與年輕俊美的岑隱形成了極致的對比。
一個蒼老醜陋,一個年輕俊美;一個奄奄一息,一個神采煥發。
端木憲、遊君集、秦文朔等重臣看著皇帝的神色都有些複雜,任誰都看出皇帝眼中對岑隱的忌憚和不滿。
寢宮內的氣氛在那短短的沉默之間變得更微妙了,看似平靜,而又暗潮洶湧。
端木憲隨手撫了撫衣袖,看看皇帝,又看看岑隱。
皇帝這些年來這麼信任岑隱,視岑隱如心腹,一來是岑隱數次救駕有功,二來是是因為岑隱是內宦,不會威脅到皇帝的地位,自古以來,內宦的權力和地位都是來自皇帝,皇帝一句話就可以定宦官的生死,文武百官只會叫好,甚至於把皇帝的一切過錯都歸咎於宦官蠱惑皇帝。
皇帝的心底深處也不過把岑隱當作一株只能依附自己的菟絲草,覺得岑隱不能離了自己的寵信,所以皇帝一直“敢”信任岑隱。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皇帝重病昏迷了這麼久,才剛剛醒來,身子虛弱,本來就心中惶惶,在聽到承恩公、安親王等人的挑唆,並且親眼看到滿朝文武對岑隱的恭敬和服從,皇帝心中十有已經開始忌憚、懷疑岑隱了。
而這種忌憚與疑心恐怕很快就破壞他曾經對岑隱的信任。
再說了,皇帝本就是一個多疑的人,因為他自己得位不正,心裡總怕別人也用同樣的手段奪走他的皇位,這些年,皇帝對他的兄弟、他的兒子都多少存有幾分疑慮。
這一點,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皇帝重重地喘了幾口氣,再次啟唇,吃力地喚道“阿阿隱。”
皇帝虛弱得甚至無法一口氣說完一句話,他又急促地喘了兩口氣,才接著道“給朕拿下宣國公。”
不過短短几個字卻是說得斷斷續續,含含糊糊,有些人沒有聽清皇帝說的是什麼,但是如端木憲、承恩公、文永聚等站在龍榻周圍的幾人卻是聽得清楚。
皇帝說的是抄了宣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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