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蘭舟的櫻唇微微顫動著,喉嚨像是被掐住似的,看著端木珩,說不出話來。
他們成親才短短半年,但這段日子卻是她自父母雙亡後最開心的日子
這半年來在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在她眼前快速地閃過,有歡喜,有甜蜜,有忙碌,有感動
端木家很好,端木憲端木紜端木緋他們都很好,端木珩更是好到出乎她的想象。
她本以為他們的日子還長著呢,她本來以為他們能有一輩子,結果卻這麼短暫
她只是遺憾她不能多陪端木珩。
屋子裡的空氣更沉重了,瀰漫著一種悲傷的氣氛。
幾個丫鬟都拿著帕子擦拭著眼角的淚花,微微哽咽。
一片沉寂中,端木紜突然開口道何太醫,該怎麼治就怎麼治,下重藥,盡力。沒治之前,沒什麼好說的。
既然不治是死,用保守的手段治療也是死,那還有什麼好怕的,不如試著下重藥,搏一搏。
端木紜上前了兩步,對著傻站在一旁的端木珩道阿珩,你讓開!
端木紜雷厲風行地下了一連串指令。
何太醫卻是有幾分猶豫,看了趙太醫一眼。
趙太醫對著他點了點頭,何太醫才繼續說道端木大公子,端木大姑娘,端木大夫人現在的情況如果要保胎,最好是能配合施針,光用藥,怕是這藥效還沒起來,人就撐不住了,但是
何太醫說著又遲疑了。
端木紜直言道何太醫,但說無妨。
這一次,說話的是趙太醫。
端木大姑娘,端木大公子,兩位有所不知,趙太醫神色凝重地徐徐道,又隱約露出一分尷尬,要保胎,需要取兩組主穴,第一組為中極歸來漏谷足三里,第二組為曲骨子宮地機三陰交,再配關。
趙太醫一邊說,一邊在何太醫身上指來指去,把這九個穴道的位置大致指明。
這九個穴道涉及身體各個部位,而施針又不可以隔著衣物,必須把針直接刺在肌膚上,但是太醫是男子,季蘭舟是女子,有道是,男女授受不親。
所以,何太醫從一開始說到針灸,語氣就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在大盛朝規矩禮數森嚴,女子平日裡連雙足都不可以裸露在外,更別說這些穴道中的數個位置都非常。
女子的貞節大於天。
這要是在某些禮數特別嚴格的書香世家,何太醫和趙太醫這番話怕是要讓對方覺得受到了冒犯。
趙太醫雖然沒有明指太醫們的顧忌,可是光憑他指出的穴道位置,聰慧如端木紜也能猜出他在顧忌些什麼了,端木紜果斷地說道性命大於天!
要是命都沒了,還講什麼貞潔!
她言下之意就是讓兩位太醫想怎麼治就怎麼治,端木緋在一旁也是心有慼慼焉地直點頭。
端木紜不過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竟然能果斷地說出這番話,兩位太醫都有些驚訝。
這時,端木珩也回過神來,正色道何太醫,趙太醫,還請兩位為內人施針。我們定力配合。
何太醫和趙太醫更驚訝了,看看這端木家的三位公子姑娘,暗道這首輔家的公子姑娘果然是不同凡響啊!
只不過
兩位太醫的目光都看向躺在榻上的季蘭舟,治療不僅要有家眷的同意,更要有病患本身的配合。如果季蘭舟自己過不了那個坎兒,那麼其他人再有心也沒用。
短短几句話的功夫,季蘭舟的臉色似乎更白了,眼神恍惚沒有焦點,似乎三魂七魄丟了一半似的。
何太醫和趙太醫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何太醫揖了揖手道那老夫與趙太醫先去準備一下。
兩位太醫隨著圓臉丫鬟先退出了內室。
緊接著,姐妹倆莫氏和另外幾個丫鬟也先後都退了出去,把這裡留給了這對小夫妻倆。
兩位太醫忙著為針灸做準備,其他人都在堂屋裡等著,片刻後,端木珩就從內室裡走了出來,對著何太醫鄭重其事地作揖勞煩何太醫了。
言下之意就是季蘭舟同意了。
之後,何太醫就隨端木珩又進了內室,季蘭舟的兩個貼身丫鬟也跟了進去。
季蘭舟還是躺在原來的地方,一動沒動,但是她看來與半盞茶功夫前,似乎變了一個人,那幽黑的眼神變得更清更亮,其中似乎燃著一簇火苗,那是對生的渴求。
她的耳邊一遍又一遍地迴響著他方才對她說的話
蘭舟,醫者父母心,性命大於天,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