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襲玄色長袍的慕炎就坐在窗邊,人中的小鬍子早就去除,旁邊的幾扇窗戶大敞著,窗邊的水池中隨著微風泛起陣陣漣漪,那瀲灩的水光映進廳堂裡,流光溢彩。
慕炎神色悠然,抬手示意梁思丞起身,“起來吧,這事與無關。坐下說話吧。”
梁思丞就在旁邊的一把紅木圈椅上坐下了,神色間還有些拘謹。
“梁思丞,對歷熙寧知道多少?”慕炎開門見山地問道。
慕炎召梁思丞過府一敘,不是為了問罪,而是想知道更多關於歷熙寧的事,在這大盛,對歷熙寧最瞭解的人莫過於梁思丞。
梁思丞理了理思緒,有條不紊地說道:“公子,歷家人在南懷已有近兩百年的歷史,是南懷大族,自前朝存在至今,歷家人大多善戰,歷代出了不少名將,而歷熙寧更是其中翹楚,十六歲就一戰成名。”
“歷熙寧驍勇善戰,自十五歲從軍以來,助南懷拿下週邊數個小族,為南懷開疆闢土。無論在南懷軍中,還是民間,歷熙寧都很有威望。”
“他為人狠辣,戰功赫赫,領兵上有白起之風。”
白起是歷史上有名的名將,戰無不勝,曾經有一戰坑殺四十餘萬降軍之舉,令得戰場上流血成川,畢生殺敵百萬,以累累白骨壘起赫赫戰功,有殺神之稱。
這句“白起之風”就已經概括了歷熙寧的作戰風格。
說到這裡,梁思丞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手背上青筋凸起,根根分明。
對於歷熙寧的狠辣,他是親眼見識過的,歷熙寧在南境也曾數次大開殺戒,屠城屠村,以犒勞麾下的將士,死在歷熙寧一句軍令下的南境百姓不知凡幾,歷熙寧百死難贖其罪。
說話間,落風給梁思丞上了茶。
慕炎右手成拳,隨意地在方几上叩動了兩下,俊美的臉龐上露出幾分似笑非笑來,“所以,現在南懷王室已經臣服大盛,那些個不安分的人就蠢蠢欲動地想找個新領袖,一來凝聚人心,二來也為了師出有名,就選中了歷熙寧。”
梁思丞點了點頭,眸色幽深,又道:“除了歷熙寧外,他們恐怕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在南懷,歷熙寧素有第一**之稱,他也確有領兵之能,從軍二十幾年都是屢戰屢勝,讓南懷的領地擴大了三成。南懷人素來好戰,崇拜強者,對其自然心服。”
“末將之前就聽說,一些南懷降兵把歷熙寧的戰敗歸咎於原南懷王投降大盛。”
慕炎一邊聽,一邊端著茶盅,慢慢地飲著茶,眸光微閃。
這時,外面響起一陣急促地腳步聲,那虯髯鬍行色匆匆地快步走了進來,慚愧地對著窗邊的慕炎抱拳稟道:“公子,人還沒有找到。”
慕炎挑了挑眉,下令道:“繼續擴大搜查的範圍。他們來京的人不少,人越多,越難隱藏行蹤,難免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是,公子。”虯髯鬍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廳堂裡又剩下了慕炎和梁思丞兩人。
慕炎又淺啜了一口熱茶,話鋒一轉道:“梁思丞,以後滇州、黔州兩州的軍政都由負責,另外,的家眷,若是想要帶去南境,這次就一併帶去吧。”
“......”梁思丞微微睜大了眼,難掩震驚之色,跟著轉驚為喜,目露異彩。
他被派去駐守南境已經足足十七年了,母親妻兒全都留在京城,名義上說是南境偏遠,不比京城繁華,但是他自己清楚地知道,家人留在京城就是為質的。
想著,梁思丞心底泛起一種濃濃的苦澀,急速地蔓延開來,往事如走馬燈般在眼前快速閃過,讓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三年前,他為了昌旭城的百姓,不得已降敵,**下旨,定了梁家滿門死罪,七歲以上男丁皆判斬刑,多虧了慕炎出手相助,梁家人才逃過了死劫。
還有外孫慕瑾凡也被自己害得不淺,他的母親為此懸樑自盡,他好好的泰郡王世子位都沒了,被他父王所棄......
他知道這些年身份尷尬的慕瑾凡過得舉步艱難。
彼時,他們又何曾能料到他還能有光明正大地返回京城的一天,何曾能料到他還能與他的家人團圓!!
而這一切都是託了慕炎的福!
梁思丞的眼眶一酸,眼眸微微溼潤。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梁思丞從圈椅上站起身來,鄭重地對著慕炎躬身作揖:“多謝公子。”聲音微微沙啞。
這短短的四個字似乎把他這幾年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