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姑娘咬了咬下唇,臉色發白。
要是考不上女學,那她就不能留在京城,只能回青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童姑娘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暗暗地捏了自己一把,疼痛感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夢,心更亂了。
她就不明白了,這京裡的貴女們難道都是眼瞎心盲嗎?!
她們也不想想謝六姑娘有皇后娘娘幫扶,更是未來的皇后,遲早會母儀天下。
等到了那個時候,她們這些人都得罪過謝六姑娘,謝六姑娘那還不有賬算賬、有仇報仇!
童姑娘悄悄地環視四周眾人,默默地坐回了原位,此時此刻,她只巴不得其他人都忘了她的存在。
那些京中貴女根本就沒注意童姑娘,一個個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著,有的當做看了一場熱鬧,有的則是喜上眉梢。
尤其方才率先附和了端木緋的幾人皆是神采奕奕,暗暗想著:等回家一定要和父親說,自己今天交好了端木四姑娘,父親肯定會高興的。
水閣內的氣氛又漸漸地活躍了起來。
考生們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包括章嵐在內的女學學生們繼續收起書案上的畫作來,一切井然有序,彷彿之前的那場齟齬從來沒有發生過。
也唯有謝向菱的那幅畫靜靜地躺在書案上,無人理會。
謝向菱方才給章嵐敬的那盅茶也靜靜地放在書案一角,茶盅上的茶蓋略略有兩分偏移,縷縷白色的熱氣從茶盅中嫋嫋地升騰而起……
隨著時間過去,那白氣越來越淡,越來越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茶盅中的茶水也冷了下來。
戚氏進了西稍間看畫,姑娘們則坐在水閣中等候,一個個姿態優雅,端木緋卻有幾分心不在焉,腦子裡一會兒想著要不要去浣碧閣看看那邊的棋局,一會兒去看窗外湖中的鯉魚,一會兒想著待會要怎麼誘惑小表妹跟她出去玩,一會兒又想起齊道之的那幅畫,心癢難耐……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等待的時間過得似乎尤為緩慢,慢慢地,其他姑娘們多是有些耐不住了,不時地伸長脖子往通往西稍間的門簾張望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道繡著蝶穿蘭草的門簾被人從另一邊挑起了,戚氏帶著章嵐以及另外三個女學學生從西稍間中走出。
戚氏又在正中的書案後坐下了,環視眾人後,就開門見山地開始宣佈今日複試的結果。
“今日參加畫考的人共有十人,一人棄權,另外九人中取五人,分別是端木姑娘、張姑娘、顏姑娘、黎姑娘……”
“今日畫考的魁首為端木姑娘。”
戚氏抬手做了一個手勢,兩個女學的學生就小心翼翼地把一幅畫展開,展示在眾人眼前。
接下來,也不需要戚氏再多說什麼,本來在場幾個考生的畫功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畫之高低一看便知。
這幅畫是一幅水墨圖,畫的是冬天的蕙蘭苑,白雪紛飛,湖畔的水閣在梅林之間若隱若現,以淡墨描繪出千花萬蕊,梅枝虯勁,在風雪中傲骨崢嶸。
水閣外,一個梳著卯發的女童雙手扒在窗檻上,往屋子裡探頭探腦。
子曰:有教無類。
明明這幅畫中既沒有出現先生,也沒有出現讀書的學生,卻彷彿讓人聽到了朗朗讀書聲,雅中蘊趣,意韻深遠,令人品味再三。
但凡懂畫的都看得出來,比他們其他人的畫高出不止一籌。
也有人悄悄地去看謝向菱留下案頭的那幅畫,那幅畫的畫紙一角雖然沾了些墨跡,但是畫並沒有被損壞多少,畫面清晰完整。
謝向菱畫的是一幅月夜圖,圖中上有明月當空,月色皎潔,下有一輪圓月倒映在湖水中。
湖邊的柳樹下坐著三個女子,一人撫琴,一人捻棋,一人執筆在畫上題字,很顯然,這三人分表代表鍾鈺、李妱和戚氏三位創辦女學的先生。
月夜靜謐,襯得三人眉清目雅,氣質高潔,似是閒雲野鶴,又似是在徹夜商討籌劃女學。
這幅畫乍一看歲月靜好,寧靜悠遠,細細一品,就能感受到畫者對三位先生的恭維逢迎之意。
當兩幅畫擺在一起看時,意境高下立見。
童姑娘看看謝向菱的畫,又看看端木緋的畫,心頭更復雜:
她與謝向菱在青州相識多年,在青州,謝向菱被奉為第一才女,琴棋書畫都無人能出其右,尤其是畫。
可比起這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