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若有所悟。
“古語有云,天下之事,孝為上第一。這父親病重,身為長子當然得回來侍疾。”承恩公夫人一派義正言辭的樣子。
“……”皇后半垂眼瞼,擋住了眸底的異芒,沉默不語,似在思忖。
承恩公夫人倒也不著急,以她對皇后的瞭解,皇后已經心動了,只是皇后為人處世一向瞻前顧後,猶豫不決。
果然——
“這事……本宮再想想。”皇后淡聲道。
承恩公夫人恭聲應了,琢磨著過兩天再來給皇后遊說一番,這事應該就成了。
她不動聲色地對著一旁的金嬤嬤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這兩天多給皇后敲兩下邊鼓。
金嬤嬤飛快地點了下頭,垂首恭立在一旁。
皇后還在分心想著大皇子的事,對於殿內的暗潮湧動毫無所覺。
她沉吟了一下,轉頭吩咐金嬤嬤道:“金嬤嬤,你親自去一趟蕙蘭苑,和戚先生說一下關於謝六姑娘的事。”
“是,皇后娘娘。”金嬤嬤領命而去。
皇后面沉如水,想了想後,低聲道:“本宮記得章家五姑娘的父親是翰林院的吧?”
承恩公夫人心中一動,連忙應是:“是翰林院侍讀學士。”小小從五品的侍讀學士還真是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翰林院的徐侍講好像學問不錯。”皇后又道。
“徐侍講可是隆治十年的探花郎,學問當然是不錯的。”承恩公夫人心下更喜,眸放異彩,這位徐侍講是早向他們謝家投了誠的。
“徐侍講在翰林院這麼多年,也是該升一升了……”
皇后的語外之音顯然是要奪了章文澈侍讀學士的差事,讓徐侍講頂上去。
“皇后娘娘,正該如此!”承恩公夫人喜形於色,連忙附和道,“娘娘您就是脾氣太好了,以致這什麼阿貓阿狗都想來踩上一腳,娘娘您可是一國之母,就讓這些人都看看您的威儀!”
“這章家啊,不就是仗著是所謂的百年世家嘛,倘若這章家下一任的當家人是個白身,看他們這世家的尊嚴還怎麼維繫!所謂的四大世家,也不過是旁人的一句恭維,還不是皇家給的聖寵,才讓他們章家昌盛了百年!”
“就該讓章家知道娘娘的厲害,免得他們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乎所以了。”
承恩公夫人口若懸河地誇獎奉承著皇后,心裡痛快極了。
哼,等到章文澈被奪了差事,章家才知道怕,才知道後悔,也來不及了!
承恩公夫人捏了捏袖口,嘴角不屑地撇了撇。
她就等章家來承恩公府求自己時,到時候,有仇報仇,有氣出氣,有賬算賬就是!
承恩公夫人一邊想著,一邊慢悠悠地端起了手邊的青花瓷茶盅,只覺得這茶也比之前香了,比之前更甘甜了。
今天的天氣可真是不錯!
承恩公夫人憤憤地來,神采煥發地走了,回府後,就給承恩公遞了話,把皇后的意思說了。
承恩公雖然上次因為狎妓的事捱了笞,又丟了光祿寺的差事,但是爵位還在,又是皇后的親兄長,算是四皇子一派的領頭人,立刻讓人十萬火急地把翰林院的徐侍講給找來了,把事情一說,心裡覺得這一次也是他們謝家拉攏人心的大好機會。
旁人見徐侍講投靠他們謝家得了好,想來也能分清這謝家與端木家到底是孰輕孰重、孰優孰劣了。
然而,結果卻完全出乎承恩公的預料。
“國公爺,您……您莫非還不知道?”
徐侍講年過四旬,鬢髮間已經夾雜了不少銀絲,穿著一件天青色直裰,身形已經開始發福,相貌尋常,若非是身上還有幾分讀書人的清高,放到人群中,怕是也沒人會注意到。
徐侍講一臉複雜地說道:“今早,章文澈就被調走了,是岑隱親自下的調令。”
“你說什麼?”承恩公驚得差點沒失態地站了起來,追問道,“調去哪兒了?”
徐侍講誠實地答道:“回國公爺,至於調去哪兒,下官就不知道了。”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應該是升了。”
承恩公好像是當面被打了一巴掌似的,狠狠地咬著牙,臉頰上的肌肉抽動不已。
岑隱簡直是欺人太甚!
章家前日才剛打了謝家的臉,岑隱今天就讓人高升,他分明就是故意和他們謝家過不去,故意向世人宣告,誰跟謝家過不去,他就升誰!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