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不出聲音。
皇帝驟然意識到,他身邊服侍的人已經都不受他的掌控了!
也就是說,他在這養心殿中孤立無援,叫天不靈,叫地不應。
這個念頭讓皇帝覺得渾身冰冷,彷彿身浸泡在冰水般刺骨得寒,雙眸瞠到了極致。
等等,是岑隱!
皇帝彷彿被雷劈中似的,瞬間心頭雪亮,想明白了。
自他甦醒那日後,就再沒有人進來養心殿看過他,所有人都以他要養病為由被攔在了養心殿外。
所以,安平能來到養心殿見自己,如入無人之地,肯定是因為岑隱。
所以,安平能讓這些內侍、太醫都不敢言,肯定是因為岑隱。
如今這皇宮中也唯有岑隱有這樣的威懾力。
“你……你們和岑隱……”
皇帝的臉色更難看了,蒼白如紙,他努力地試圖抬起右手指向安平,手指近乎抽搐般顫抖不已,不知道是驚怒多點,還是恐懼多些。
毋庸置疑,岑隱和安平、慕炎母子倆已經結成了同盟。
岑隱背叛了自己,另挑了主子!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是不是在自己昏迷期間,岑隱已經被安平母子收買,所以那日他才會無視自己讓他拿下安平母子的命令……
只是彈指間,皇帝已經是心念百轉,眼眸中閃閃爍爍,胸膛起伏不已。
皇帝連著深吸了好幾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一會兒,他的呼吸才平穩了些許,只是臉色依舊白中泛青。
他不會就這麼躺在這裡束手就擒的,他必須做些什麼才行。
皇帝在心裡對自己說,眼眸愈來愈幽深,愈來愈陰沉。
“安平,”皇帝深深地凝視著安平,緩慢地說道,“朕這麼……信任岑隱,他都能……背叛朕,將來,要是你們……不能……給他……足夠的……利益,他也會……背叛……你們。”
這幾天來,皇帝困在養心殿裡除了養病,就是在反覆思考著他現在的處境以及他該如何走出這個困境。
現在岑隱牢牢地把控朝政,自己又病著,連起身都難,以自己現在的龍體,想要從岑隱手中奪回朝政太難了。
他現在該做的是一邊休養好龍體,一邊安撫岑隱,他必須讓岑隱重新效忠於他,如此他才能借岑隱控制住朝政。
便是岑隱現在與安平母子結成了聯盟,那又如何?
他們的聯盟脆弱得不堪一擊,他只需要設法挑撥一二,安平自然會對岑隱產生懷疑,他們之間自然會產生裂痕,而自己才能從中得利。
皇帝一眨不眨地盯著安平,他就不信安平會完信任岑隱,一個人會背叛一次,就會有兩次,三次……
安平定定地看著皇帝,但笑不語,微翹的唇角隱約帶著一抹嘲諷。
就算是她不會讀心術,她也能猜到皇帝在想什麼。
她這個皇弟啊,幾十年如一日,心胸狹隘,多疑自私,只會由己及人。
皇帝死死地盯著安平唇角的那抹笑,彷如詛咒般再次重複道“他一定……會背叛……你們。”
皇帝心裡冷笑安平也不過是面上做出不在意的樣子罷了,她心裡肯定已經對岑隱生疑了,他倒要看著他們之間的聯盟何時會崩!
總有一天,他要讓安平和那個孽種跪在他腳下乞憐!
皇帝在心中暗暗發誓,而這一次,他決不會再手下留情。
屋子裡靜了幾息,角落裡燃的薰香不知何時滅了,空氣裡的藥味更濃郁了。
安平懶得與皇帝說什麼背不背叛的,話鋒一轉“慕建銘,本宮今天進宮來是告訴你一件事的,阿炎去了南境,南境失地已經部收回。”
皇帝怔了怔,微微皺眉。
安平在說什麼,慕炎那個孽種怎麼會去了南境?!他是什麼時候去了南境,怎麼沒人告訴他?!
安平漫不經心地撫了撫衣袖,不緊不慢地接著道
“慕建銘,你在位十八年,把這曾經繁華似錦的大盛弄得分崩離析,內憂外患,國家岌岌可危,可你還在自詡什麼宣隆盛世,如睜眼瞎似的對那繁華表相下的千瘡百孔,視而不見。”
“從皇祖父到父皇再到皇兄,勵精圖治近數十年,才讓大盛一步步走向繁華,讓百姓安居樂業,幾代人的艱辛差點就毀於你之手,差點就讓大盛國破家亡!”
“阿炎和你不一樣,他是皇兄的兒子,他會讓大盛重回盛世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