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肆!”皇帝結結巴巴地怒斥道。
他只覺得安平的每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刀子似的狠狠地紮在他心口,一刀又一刀,疼得皇帝心痛難當。
除了“放肆”這兩個字以外,他一時竟說不出其他話來。
皇帝的眼神陰鷙如淵,想從榻上起來,可是身子根本就不聽使喚,只是肩膀微微挪動了一寸罷了。
皇帝狠狠地咬著後槽牙,暗罵朝上的那些大臣們都是死人嗎,居然會把慕炎那孽種弄去南境!
完了,慕炎去了南境,肯定會趁機拿住南境的兵權。
現在南境大捷,以慕炎的軍功和兵權,怕是他此刻想要率大軍逼宮也輕而易舉!
想到這一點,皇帝的腦海中如走馬燈般想起了十八年前的種種,想起他如何帶著大軍殺到乾清宮前,想起皇兄如何在他跟前飲劍自刎,想起那些朝臣如何跪伏在他跟前稱臣……
朝上那些個文武大臣都是牆頭草,欺軟怕硬,狗仗人勢,待到慕炎率領南境軍攻到京城之時,他們怕是都會二話不說地倒向慕炎了。
自己辛苦謀來的皇位,自己這麼多年創下的盛世江山,都要讓慕炎拿走了!
皇帝越想越是憤憤不平,越想越是惶恐不安。
“朕……朕才是……大盛皇帝!”皇帝外強中乾地叫囂道,“慕炎……慕炎是……亂臣賊子!名不正、言不順。”
他這兩句話也不知道是在欺騙自己,還是在說服自己。
安平靜靜地看著皇帝,突然朝皇帝又走近了一步。
皇帝看著安平朝自己走來,渾濁的雙眸猛地瞠大,兩側臉頰一陣顫抖。
這一刻,他怕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左右,現在這裡一個旁人也沒有,要是安平打算弒君,他該怎麼辦?!
“你……”皇帝的臉上掩不住慌張之色,顫聲質問道,“安平,你……你要……幹什麼?”
話語間,安平已經走到了距離龍榻不過一步之遙的地方,她的影子投在榻上,令得紗帳內微微一暗,皇帝的手指下意識地抓住了錦被。
知皇帝如安平一下子就看出了皇帝在害怕什麼,明豔的臉上掠過一抹嘲諷的冷笑,淡淡道“慕建銘,你別怕,本宮不會動手的。”
皇帝頓時鬆了一口氣,在心裡對自己說,也是,安平為了慕炎那個孽種的名聲,也不會背上弒君之名。
是的,安平不敢!
他要是在這個時候死了,別人只會懷疑是慕炎指使安平弒君,哪怕將來慕炎真的登基,也只會斧聲燭影地遭世人質疑、非議。
安平不敢殺自己的!
想著,皇帝從安平遣散了旁人時就懸著的那顆心一點點地落了下來,如釋重負。
安平目露輕蔑地俯視著龍榻上的皇帝,看著他如同在看一灘爛泥般,徐徐地說道“現在的你不能坐,不能行,不能言,不能自理……你現在活著比死還難受!”
“本宮當然想讓你好好活著,多受幾年罪,讓你親眼看著自己一點點地腐朽下去……方能消本宮心頭之恨!”
皇帝才剛平復的氣息又變得急促起來,鼻息間噴著粗氣,好像隨時就要接不上氣。
他的眸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真恨不得朝安平飛撲過去,親手掐死安平這個賤人。
然而,就如安平所說,他現在連自己坐起來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安平這賤人在他跟前如此囂張……
看著皇帝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安平只覺得痛快,紅豔的唇角翹了翹,“慕建銘,現在就讓你死了,一了百了,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你就在這裡好好看著吧!”
安平一邊說,一邊轉過身,那雙與慕炎相似的鳳眸亮如晨星。
她要慕建銘好好活著,要他親眼看著她的阿炎怎麼奪回屬於他的一切,看著她的阿炎怎麼帶領大盛震懾四方蠻夷……
她要讓慕建銘知道他根本就不配為大盛的帝王!
“安平!你……你不會……得逞的!”
後方的皇帝還在叫囂著,聲音嘶啞,氣息凌亂。
安平沒有駐足,也沒有再理會皇帝,徑直地走出了寢宮。
正殿內,端木緋正美滋滋地吃著袁直讓人從御膳房帶來的桃花糕點,滿足地心道御膳房的手藝果然是好!這皇宮內規矩森嚴,也就是御膳房讓人懷念了。
見安平出來了,包括端木緋在內的眾人都朝她看了過去。
安平對著端木緋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