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那棵梧桐樹,茂密的枝葉間隱約可見小八哥的身影藏匿其中。
噗。端木緋忍不住捂嘴偷笑。
她如今方知自家小八哥居然是那麼一隻“固執”的鳥,到現在,還在堅持不懈地與涵星玩捉迷藏。她幾乎都有些佩服它了。
除了端木緋,誰也沒注意到窗外的那隻黑鳥,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端木紜身上。
端木紜憤憤地告完了狀,又道:“祖父,我昨天特意帶著妹妹去公主府把這事和安平長公主殿下說了,所以殿下要和封駙馬和離。”
看著姐姐說得口乾舌燥,端木緋連忙乖巧地給她奉上她剛泡好的茶,讓端木紜甚是受用。
自家妹妹最乖了!端木紜的眼神柔和似那春風拂過一池春水。
黃昏時刻,書房裡點起了一盞八角宮燈,發出昏黃的燈光,窗外的天空半明半暗,夜幕即將降臨。
端木憲放下茶盅,慢慢地捋著鬍鬚,思緒飛轉。
他是聰明人,立刻就理清了其中的利害與因果,撫掌應和道:“對,和離!”
“等封炎那小子改了姓,以後就和封家沒關係了,封家以後憑什麼再對他指手劃腳!”
以封家這上不了檯面的做派,自家四丫頭還沒過門,封家就想著要給下馬威,想要壓四丫頭一籌,那等以後真的過門了,還得了?!
內宅中的那些常用的手段,端木憲也並非是不知道,封家太夫人憑著祖母的身份想要為難四丫頭太容易了。他好好一個孫女在端木家金尊玉貴地養著,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可不是送去封家給人拿捏磋磨的!
“這和離勢在必行!”端木憲斬釘截鐵道。
“長公主殿下也是這個意思。”端木紜滿足地呷了一口妹妹泡的茶,暖意在體內蔓延,渾身暢快了不少。
端木憲眸底掠過一道精光,心下一片雪亮。
外面那些個流言蜚語肯定是封家故意傳出來的,為的就是給封家造勢,給安平長公主施壓!
“是可忍孰不可忍!”
端木憲和涵星幾乎同時說道,外祖孫倆交換了一個心有慼慼焉的眼神。
端木憲眯了眯眼,眼神變得危險起來,愈想愈不痛快。這滿京城裡也找不到比自家四丫頭更好、更出色的姑娘了,本來她嫁進封家已經夠委屈了,怎麼能由著別人欺負呢!
“不能這麼放過封家。”端木憲簡直快坐不住了。
涵星頻頻點頭,湊過去與端木緋咬耳朵,出餿主意:“緋表妹,乾脆我們叫上攸表哥,把姑……那個封預之套麻袋狠狠地打一頓怎麼樣!放心,以攸表哥的本事,肯定不會讓人抓到把柄的!”
涵星湊在端木緋的耳邊,以右手擋住小嘴,做出一副說悄悄話的樣子,其實她並沒有壓低聲音,不止是端木緋聽到了,旁邊的端木憲、端木紜、端木珩和季蘭舟也都聽到了。
“……”端木憲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訓道,“涵星,一個小姑娘家家不能這麼動不動就打啊殺啊的。”其實他心裡覺得這個主意挺不錯。
結果端木憲才訓完,一向穩重的端木珩竟然煞有其事地點頭道:“涵星,這主意不錯。”
涵星樂了,笑得臉上像是開了花似的,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封預之天天在家裡,得先想個法子把他引出來才行。”
“乾脆我們假裝他的哪位親朋故友給他遞張帖子,把他從封家引出來怎麼樣?”
“還是,讓攸表哥蒙面趁夜潛入封家?”
“封家那些個護衛肯定也就是會些三腳貓功夫,肯定攔不住攸表哥。”
“……”
涵星越說越起勁,其他幾人也聽得起勁,連一向性子溫婉的季蘭舟都幫著出主意:“李三公子身手好,乾脆裝神弄鬼一番,每晚嚇一嚇他,一步步來……”
季蘭舟說到“一步步”來時,語氣意味深長。
涵星的眼睛越來越亮,從端木緋那邊又跑到了季蘭舟身旁,看著這位表嫂的眼神一下子親切了不少。原來表嫂與她也是同道中人啊,失敬失敬!
姑嫂倆說著說著,話題就跑偏了,從封預之說到衣裳首飾,又說到花園裡的月季、菊花,再說到小八哥和小狐狸……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架勢。
陣陣說笑聲從視窗飄出,外面的天色完暗了下來,端木府乃至整個京城都點起了明燈,星星點點,猶如地上的繁星與天上的漫天星辰交相呼應。
城東的封府也同樣點起了一盞盞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