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表哥。”端木紜轉過身來,含笑看著慕佑顯,只以為對方也是恰好來此散步。
樹蔭下,少女精緻明豔的臉龐看著比方才在馬場時的樣子要柔和不少,就像一尊金雕玉琢的玉像,清澈的柳葉眼幽黑明亮,帶著一種奇特的吸引力。
慕佑顯忍不住又朝端木紜走近了兩步,身子繃緊如拉滿的弓弦,耳根漸漸變紅,有忐忑,也有羞赧,胸口柔情翻湧,似有千言萬語要噴薄而出,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才不至於唐突佳人。
他艱難地嚥了咽口水,鼓起勇氣支支吾吾地說道:“紜表妹,我們有兩年多沒見了吧……這些年可好?”
話說出口後,他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他說得這乾巴巴的是什麼話啊。
慕佑顯深吸一口氣,又改口道:“本宮是說,很好,我……我……”
端木紜本來還以為慕佑顯是與她寒暄,可是當她聽到他說“很好”時,登時就靈光一閃,心口一片雪亮,明白了。
原來顯表哥對自己是這種心意。
端木紜的雙眸微微睜大。
在短暫的驚訝後,她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思緒轉得飛快。
端木紜的性格一向是有一說一,快刀斬亂麻,既然表哥對她有“這個想法”,但是她又不願意接受,就應該明確拒絕,而不是抱著騎驢找馬的心態似是而非地吊著別人,平白耽誤了別人的時間與心意。
“顯表哥,”端木紜打斷了慕佑顯,不給他再往下說得機會,“我小時候在北境時養過一隻小貓兒。”
“……”慕佑顯一臉莫名地看著端木紜,不知道她怎麼突然說起貓來。
端木紜徑自往下說:“我的那隻小貓性子特別古怪,旁的貓兒都喜歡抓湖裡的魚吃,我那隻小貓偏偏不愛吃魚,非愛吃我做的米糊。別人不信,老用魚腥去逗它,可是我的小貓它很固執的。它‘喜歡’什麼就是什麼。”
慕佑顯的眸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深,雙手在身側緊緊地握成了拳頭,身子僵如石雕。
他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就是那隻小貓,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而且不會改變。
她的心裡沒有他。
慕佑顯只覺得像是一盆冰水當頭潑在了他身上,從頭到腳透心涼,一股苦澀的味道自心底升起,慢慢地朝著四肢百骸蔓延開去……
他覺得身體似乎都不屬於自己了,整個人傻愣愣地站在那裡。
端木紜看著慕佑顯那繃緊的嘴角,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頭說不出的複雜。
“顯表哥,我先走了。”端木紜福了福身,如常般微微笑著,告退了。
她又原路返回,朝著跑馬場那邊去了。
只留下慕佑顯一個人站在原地,呆呆地望著端木紜離去的背影,許久許久,他都沒有動一下。
風不知何時又吹了起來,樹枝在上方搖曳,在他臉上投下一片明明暗暗的光影,平添了幾分蕭索與冷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佑顯才輕嘆了口氣,俊朗的臉龐上浮現一抹苦笑。
他去了南境兩年多,原來也以為他和端木紜怕是不可能了,可是當他知道端木紜一直沒出嫁,心裡難免就又升起了一絲希望,以為他們也許可以……
慕佑顯的眼眶傳來一陣酸澀,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情緒穩定了不少。
無論如何,他都希望,她能好好的……她能得償所願!
又是一陣秋風迎面拂來,樹枝搖晃不已,發出輕微的“簌簌”聲,帶著幾分秋日清冷的寒意。
慕佑顯抬手撣去肩頭的那片落葉,然後轉過頭不去看那喧譁的跑馬場,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端木紜已經回到了竹棚中,端木緋笑吟吟地對著她招了招手,“姐姐,快過來,正好說到了呢。”
“姐姐,上半場的表現很好,不過可以再機變一點。”
“也不一定要留在中場,必要時可以直接衝鋒陷陣……”
“……”
端木緋說,端木紜就應,應著應著,她就有幾分心不在焉,朝跑馬場的入口方向望了好幾眼。
可惜,那裡始終是空蕩蕩的。
那個她心心念唸的人沒有出現……
端木紜的心底有些失望,但立刻又打起精神。
她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她不急,慢慢來!
她有的是耐心!
端木紜的腦海中又浮現那張俊美如畫的面龐,心中暖烘烘的,一雙眸子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