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方几上,震得方几上的茶盅也跳了跳。
他的臉色更難看了,眉宇深鎖,脖頸中根根青筋時隱時現。
這一次他更氣的是四皇子。
四皇子可是謝家未來的女婿,是謝家選了他,他才有機會問鼎那個至尊之位……
承恩公右手成拳,眸中明明暗暗地閃爍不已,硬聲道:“反正四皇子也不是皇后娘娘親生的,要是他不識抬舉,乾脆我們讓皇后娘娘去抱個小皇子到膝下!”
承恩公原本只是隨口一說,但話真的說出口後,倒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四皇子都這麼大了,心思也多了,不好控制,如果是個年歲小的小皇子,反而更容易把控。
承恩公夫人看承恩公氣得厲害,連忙湊過去為他順氣,然後道:“國公爺,那……現在該怎麼辦?”
承恩公喝了兩口茶,開始冷靜下來,沉聲道:“你讓菱姐兒別總去招惹端木家那位四姑娘了,那就是個仗勢欺人、囂張跋扈的丫頭,以後我們總有一天能報仇的。”
等端木家那個丫頭的靠山倒了,她自然也就掀不起什麼浪花了!
承恩公夫人想想也是,端木緋其實不值一提,麻煩的是她身後的岑隱,等岑隱失勢了,端木緋自然也就是一條落水狗了。
“至於四皇子殿下……”承恩公的右手一時握起,又一時放開,眯了眯眼,“就看他明天會不會登門了。”
承恩公的聲音越來越低,話尾消失在“簌簌”的風拂枝葉聲中。
承恩公夫人試探地問道:“國公爺,要是四皇子殿下不來呢?”
“若是不來,”承恩公面沉如水,“你進一趟宮……”
承恩公沒再往下說,但是承恩公夫人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進宮自然是為了見皇后……
屋子裡隨後就靜了下來,只有那窗外的秋風陣陣,天氣越來越寒涼。
不知何時,天空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這秋雨一下起來,就沒停過,雨下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也還在下,天色灰濛濛的,水汽朦朧。
雨水綿綿,如絲如煙,又下了整整一天。
直到夜幕降臨,四皇子也沒有來承恩公府。
從早到晚,整個國公府都籠罩在一種陰沉壓抑的氣氛中,謝向菱更是氣得一整天都沒吃飯,被萬貴冉的烏鴉嘴說中,她昨晚就開始發燒,低燒發了一整天都沒退下去。
到了下一日天明,雨總算是停了,一早,承恩公夫人直接坐馬車離府,打算進宮向皇后告狀。
結果——
她才剛下馬車,就在宮門前讓人攔住了。
宮門兩邊的禁軍手裡的長槍在她前方交叉,攔住了她的去路。
身著一品大妝的承恩公夫人臉都黑了,差點維持不住她的風度儀態。
她身旁的老嬤嬤上前半步,對著宮門口攔路的禁軍斥道:“你們幹什麼?我們國公夫人要進宮見皇后娘娘!你們還不讓開!”
普通的命婦要進宮都要提前往宮中遞牌子,然後才能進宮,可是承恩公夫人是皇后的長嫂,得了皇后的恩典,平日裡只要她想進宮,隨時都能進宮。
“國公夫人請回吧。”其中一個方臉的禁軍侍衛不冷不熱地說道,彷彿他面對的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承恩公夫人臉都青了,這一次,她再也顧不上國公夫人的姿態了,冷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就不怕我告訴皇后娘娘嗎?!”
兩個攔路的禁軍侍衛連眉頭也沒抬一下。
那方臉的禁軍侍衛冷淡地說道:“這裡是宮門,國公夫人要是繼續在此逗留,就別怪吾等‘不客氣’了!!”
他在“不客氣”這三個字上加重了音量,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自打皇帝登基後,這十八年來,承恩公夫人一向都是說進宮就進宮,還從不曾受過這般的阻攔與驅逐。
承恩公夫人身子僵直如石雕,臉上更是一陣青一陣白。
自打謝向菱前日在露華閣被人推下水後,她心口的那股邪火都燒了兩天了,越燒越旺,只等著進宮見了皇后,該告狀的告狀,該算賬的算賬,卻沒想到還沒進宮,就被人這麼當頭倒了一桶冷水。
“你……你們想怎麼樣!”承恩公夫人外強中乾地怒道,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兩個禁軍侍衛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手裡的長槍往下又傾斜了一些,那銀色的槍頭在陽光下閃著鋒利的寒光。
空氣隱約有火花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