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丫頭的棋風看著與她這個人可真是大不一樣。
怎麼說呢?
就像是那仗劍江湖、行俠仗義的女俠似的,有種巾幗不讓鬚眉的感覺,與這丫頭軟綿綿的外表實在是天差地別。
許太夫人朝端木緋專注的側臉看去,不知為何,心裡突然有種感覺,這門婚事可能“不是皇帝做主”的。
難道說……
許太夫人抬眼朝慕炎看去,想問他,才張嘴,又閉上了。
只見慕炎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端木緋,目光灼灼,嘴角噙著一抹傻乎乎的笑,幾乎可以看到他身後有一條狗尾巴在瘋狂地甩動著,想讓主人看看自己。
許太夫人不禁失笑。
不用問了,答案顯而易見。
至於端木緋的品性,也不必再有任何懷疑了。
京中的那些流言肯定也瞞不住外孫慕炎的耳目,他既然認同了端木緋的人品,那麼這丫頭的品性自是沒問題的。
許太夫人目露慈愛地看著慕炎。這孩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她也只希望他將來都能順順利利,得償所願,他母親在天有靈,也該安息了……
想到早逝的長女,許太夫人眼眶微酸,胸膛起伏了兩下。
她不想讓人看出異狀,趕緊撇開了視線,微微垂眸,努力平穩著心緒。
當許太夫人回過神來,發現落子聲停下了。
她再次看向了榧木棋盤,愣住了。
不知何時,棋盤上的局勢發生了變化,黑子落於下風……
這還真是罕見。許太夫人挑了挑眉,轉頭朝許明禎看去。
許明禎還是板著一張臉,乍一看,表情沒什麼變化,可是知他如許太夫人,卻能看得出自家老頭子額頭上的皺紋深了一些。
許明禎的手從棋盒裡拈起了一枚黑子,然後又放下,再次拈起……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盤上,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許太夫人又掃了一眼棋盤上的棋局,心裡有數了。
老頭子是輕敵了,所以一步錯,步步錯,現在想要力挽狂瀾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
端木緋笑眯眯的,也不著急,慢悠悠地喝著茶,碧螺春的茶香縈繞在鼻端,唇齒留香,她滿足地眯了眯眼。
許明禎神貫注地凝視著棋盤,始終一動不動。
慕炎在一旁話不多,其實一直在注意著三人,微微勾唇:他的蓁蓁當然是人見人愛的!
“大公子,三姑娘。”
緊接著,門簾掀起,一個少年與一個少女一前一後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少年公子約莫十六七歲,著一襲湖藍色直裰,身形挺拔,相貌俊雅,看著與許明禎在眉眼間有四五分相似。
正值芳華的少女已經及笄,著一身丁香色繡著折枝綠萼梅襦裙,五官清麗,一頭青絲挽了個朝雲近香髻,只在鬢角簪了兩支梅花簪,清雅動人。
兄妹倆皆是氣質文雅,儀態得體,一看就是書香門第養出的孩子。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近前,先給許明禎和許太夫人見了禮:“祖父,祖母。”
許明禎沉浸在棋局中對於他們到來恍然不覺,兄妹倆對於祖父這副樣子早就習以為常,沒在意。
許太夫人對著兄妹倆微微一笑,含笑問了一句:“倫哥兒,玉姐兒,劉公子和劉姑娘走了?”
許大公子點了點頭,“祖母,他們知道家中有客,就沒多留。我讓管家替我送客了。”
說著,許大公子看向了慕炎,歉然地拱手道:“炎表哥,我有個老家的同窗現在也在京城,今早他突然攜妹來訪,因此耽擱了一會兒,失禮了。”
慕炎本就不是拘泥繁文縟節的人,爽朗地一笑,揮了揮手道:“倫表弟,不妨事。”
許家人才剛到京城,這段時日自然是有不少親友故交需要接待拜訪。
許三姑娘也給慕炎見了禮,跟著,她就朝坐在棋盤前的端木緋看去,溫和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打量。
端木緋今天來做客,自然是精心打扮過的,穿了一件嫣紅色繡海棠花的褙子,搭配一條水紅色挑線長裙,百合髻上戴的海棠珠花、耳垂上的海棠耳璫、還有脖子上的瓔珞顯然與衣裳是一套,精緻而不張揚。
她氣定神閒地端坐在那裡,幾縷陽光透過窗外的竹葉灑在她的柔嫩的肌膚上,那肌膚似乎晶瑩剔透。
許三姑娘朝端木緋走近了一步,優雅地福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