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岑隱眸光微閃,還是沒說話。
慕炎從岑隱那細微的表情變化中看出些端倪來,又道,“大哥,難道已經準備好了?”
岑隱依舊沉默。
如慕炎所言,禮物他已經備好了,卻不知道該不該送……
岑隱的思緒不禁回到了花宵節那日,端木紜熟悉明朗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在過去的一個多月中,這短短的九個字一遍又一遍地迴響在岑隱的耳邊,每個字都讓岑隱心中一顫。
即便他告訴自己別去深思,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他總是忍不住去想她,想花宵節那天發生的一幕幕,尤其在午夜夢迴時,這句話更是盤旋不去。
岑隱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這盆君子蘭上,碧綠的葉片把那紫紅色的花朵映襯得尤為嬌豔。
那怒放的花朵化成了某人明豔的面龐……
岑隱的眼神微微恍惚,呆立著。
曾經,他對著姐姐的遺體發下誓言,他這輩子就是為了給鎮北王府復仇而活著,他也從來不會去想以後,但是,世事難料,端木紜出現了。
她的笑容,她的憤怒,她的溫柔,她的嬌媚,她的傲氣……她的每一個表情都深深地鐫刻在他心中。
他心底泛起一股淡淡的苦澀,急速地朝著四肢百骸蔓延開去,就像一隻蛛網將他死死地纏住一般。
曾經,他無數次地告訴自己,他配不上她。
曾經,他無數次想要對她狠下心,卻一直做不到……不知不覺中,他們就到了現在這個局面。
微風自窗外拂來,吹得那紫紅色的花朵微微搖曳著,花朵映在他幽深的眸子裡,柔化了他的眼神。
“……”岑隱怔怔地看著眼前這盆君子蘭,有些茫然了。
慕炎一看岑隱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慕炎唇角那戲謔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神色莊重地看著岑隱,與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迥然不同。
“大哥,”慕炎正色道,“姐姐很好,也很好,就給自己一個機會吧。”
慕炎那雙漂亮的鳳眸裡閃著極為複雜的情緒。
其實從很早很早開始,慕炎就有點擔心岑隱。
岑隱太拼了!
他把人生的全副精力與心力全都用在了復仇上,他對其它任何事幾乎都是默視,默視自己的喜好,默視自己的生活,默視自己的情感,甚至於默視他自己的性命。
為了復仇,他在燃燒自己的生命。
在大仇未報時,岑隱一定會活得好好的,活得比任何人都好;待到有朝一日,他們大仇得報時,會不會就是他燈枯油盡的那一刻?
這就是慕炎這麼多年一直擔心的事。
他害怕在完成了一切後,岑隱會從此失去活下去的目標與動力……
這份擔憂一直藏在慕炎心中,直到有一天他注意到,岑隱在面對端木紜的時候,變得不太一樣,他如死水一般的眼睛有了漣漪,他的瞳孔中閃著光,他似乎又活了!
“機會……”岑隱近乎無聲地低語著,薄唇微啟。
慕炎點到為止,有些事最後還是要岑隱自己想明白,他能做的也就是適時地稍稍推一把。
慕炎唇角一勾,俊美的臉龐上又變得吊兒郎當的,又道:“大哥,聽我的,有花堪折直須折。現在這滿京城的那些府邸都想娶到姐姐,再不行動可就遲了!”
“不過,那些人都只是為了利益罷了。”說著,慕炎故意嘆了口氣,“也是,畢竟姐姐也快雙十了,按照京城那些個長舌婦說來,姐姐都要到嫁不出去的年紀了。”
慕炎作出一副漫不經意、順口一提的樣子,眼角的餘光卻是在留心岑隱的表情變化,心裡竊笑不已。
“……”岑隱的右手下意識地握成了拳頭,想到了那天從錦衣衛傳來的皇覺寺那些婦人對端木紜的非議。
雖然他知道端木紜不會在意這些,可是他卻不得不在意。
岑隱狹長幽邃的眸子裡掠過一抹冷厲的光芒。
慕炎的唇角在岑隱看不到的角度翹了翹,自顧自地說道:“大哥,是不是很生氣?”
“如果是我,要是有人敢這麼說蓁蓁,我肯定生氣!”
“大哥,難道不想光明正大地站在姐姐的身旁護衛她周全嗎?”
“大哥,別忙著否認,我看到眨了下眼……想的,對不對?”
就像曾經的自己,一直夢想著光明正大地站在阿辭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