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又才剛南巡迴來,國庫里根本就沒錢,一直都是端木憲在想辦法東挪西湊的,現在端木憲請了假,這避暑的事宜也就耽擱了。
御書房裡靜了幾息,這個時候,時間彷彿變得尤為緩慢、煎熬。
文永聚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重了起來,他想了想,終於婉轉地說道:“皇上,這都六月了,正是最熱的時候,去行宮的路上萬一要是中暑……”
文永聚想委婉地勸皇帝別去避暑,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聽“啪”的一聲響。
皇帝一掌重重地拍在御案上,震得御案上的摺子、茶盅和文房四寶都震了一震。
“沒用!”皇帝拔高嗓門怒道,“廢物,一個兩個都是群沒用的廢物!”
連避暑這麼點小事都安排不好,還要找藉口敷衍自己!
“……”文永聚微微垂首,低眉順眼地盯著自己的鞋尖,一個字也不敢吭聲,心道:皇帝的脾氣越來越差了!
其他內侍一個個也都是噤若寒蟬,空氣近乎凝滯。
他們的沉默反而讓皇帝更怒,抓起一個墨條丟了出去……
墨條“砰”地砸在金磚地面上斷成了兩半。
端木憲的休假給皇帝帶來了很大的不便,不止是今年避暑的事可能要泡湯,而且增建千雅園的事也得暫時擱置,此外,皇帝本來還打算等修好了千雅園後,八月去那裡過萬壽節。
皇帝越想越煩躁,把御書房裡的人全部都趕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朝堂上還是不太平,幾乎每天都有御使上折彈劾首輔端木憲。
從一開始斥他縱容孫女收斂錢財,到指責他收買民心,再到後面就是彈劾端木憲貪墨貪腐,局面就像是一邊倒似的,不少朝臣都在彈劾端木憲。
對此,閉門不出的端木憲完全不做任何解釋。
漸漸地,就連皇帝也看出了不妥來,這就好像是要痛打落水狗一樣,想把端木憲一棍子打死呢!
皇帝還是沒有表態,所有的彈劾端木憲的摺子一律留中不發,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何想法。
京中各府都在暗暗地揣測著聖意,原本替端木憲說話的朝臣也都開始觀望。
然而,魏永信對此卻很是惱火。
“哼!真是隻老狐狸!”
魏永信仰首把杯中的酒水一口飲盡,冷哼道,面色陰沉。
“老爺。”柳蓉嫵媚地勾唇一笑,親自給魏永信添了酒水。
當她稍稍側身時,身上披的褙子微微下滑了一些,露出她光裸的肩膀,脖頸頎長,線條優美,說不出的嬌媚動人。
“您說最近彈劾端木憲的人是端木憲那老兒自己找來的?”柳蓉不太確定地問道。
魏永信嘴角緊抿,臉色更陰沉了,眸子幽深。
窗外,如瀑布般的水簾刷地落下,嘩嘩的水聲不斷,偶爾有些許晶瑩的水花從視窗飛濺到屋子裡,讓室內分外清涼,這間屋子是模仿宮中的“含涼殿”所建,最適宜夏日避暑。
“嘩嘩譁……”
外面的水聲襯得屋子裡更靜了。
須臾,魏永信才又開口道:“你老爺我又不蠢,當然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
“皇上近幾年來是越來越多疑了,誰也不信,像現在這樣一窩蜂的上奏彈劾端木憲,只會讓皇上覺得我蓄意針對,反而會對端木憲這老東西釋疑。”
“端木憲果然是隻老狐狸,也難怪這幾年居然能坐穩首輔的位子。”
朝臣們都心裡明白,這幾年,朝堂上並不太平,細數下來,最近幾年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此刻回頭想想,魏永信還頗有種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感慨,多少舊人都不在了……
魏永信有些心不在焉地執起了方才柳蓉剛給他斟滿的白瓷酒杯,慢慢地湊到唇邊淺飲著甘甜的酒水。
“老爺,那接下來怎麼辦,要放過端木家嗎?”柳蓉放下手裡的酒壺,有些急切地問道。
她紅豔的櫻唇不依地抿了抿,柳眉輕鎖,妖豔嫵媚的女子做起這個表情來,也別有一種風情,“那妾身的侄女也太委屈了!”
柳蓉拿著一方輕薄的絲帕,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淚花。
魏永信看著心疼不已,連忙把她攬入懷中,柳蓉順勢依偎在他寬闊強壯的胸膛上。
“蓉兒,你放心,我當然不會我們的侄女委屈吃虧的!”魏永信斬釘截鐵地說道,那雙略顯陰鷙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冰冷的異芒,“這件事,端木憲是別想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