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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看破

如往日裡般穿著明黃色的龍袍,頭戴烏紗善翼冠,可是隻要細細觀察,就會發現皇帝昨夜沒睡好,眼下有一片深深的青影。

皇帝的右手緊緊地握住了龍椅上雕著龍首的扶手,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皇帝想起了昨天魏永信來求見自己的事,也想起了昨天自己的“推測”……

他眯眼俯視著下方的魏永信,視線死死地釘在了他身上,眸子裡幽深冷冽,散發著幽幽的寒氣。

果然,魏永信果然是居心叵測!

皇帝遲遲沒說話,沉默靜靜地蔓延著,氣氛僵硬。

此時此刻,皇帝不說話,群臣皆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唯有岑隱悠閒地負手立於一旁,神情之間,雲淡風輕,帶著一種笑看風雲的淡然。

沉寂的時間太久了,久到魏永信也覺得氣悶,忍不住抬起頭去偷看上方的皇帝,眼角的餘光瞟到了皇帝陰情不定的表情。

魏永信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腦海中也想到了昨天,昨天他在御書房外足足等了兩個多時辰,文永聚說皇帝不會見他,但是他不信。

他堅持地等在那裡,哪怕暴雨臨盆。

他以為憑藉皇帝和他的交情,皇帝肯定會見他的,但是他錯了……

皇帝終究沒有見他,他只能落寞地回了魏府,他只能派人去牡丹樓守著,便是一時不能接回柳蓉,也不能讓她在牡丹樓吃了虧。

他的蓉兒……

一想到柳蓉此刻在牡丹樓裡也許正被東廠和老鴇折磨,魏永信就覺得心痛難當。

他對皇帝太失望了!

魏永信的眸色漸深,一點點變得深邃暴戾,心底更是彷彿有海嘯在肆虐著,翻騰著。

岑隱那閹人替皇帝做過什麼?!

自己曾為皇帝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又是什麼?!

魏永信努力地壓抑著心頭的憤懣,仰起了頭,銳利幽深的眸光直射向御座上的皇帝,再次道:“皇上‘英明神武’,如此奸佞不除,天下公理難現,實在是有礙‘江山社稷’。”

皇帝的右手更為用力地抓住了龍椅上的扶手,耳邊響起了二十年前,魏永信向他投誠時,對他說的話:太子優柔寡斷,只能守成而不能開疆闢土,王爺英明神武,才有利於江山社稷。

魏永信這是在威脅自己?!

他好大的膽子!

君臣的目光在半空中激烈地對撞在一起,火花四射。

時間似乎在這一瞬停滯了。

岑隱還是氣定神閒地站在一旁,微微地側身,下巴仰起,狹長的眸子裡眼簾半垂,幽邃凌厲,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凜然。

這一眼,寒光森森,若有精光。

這一眼,如利箭般直刺在魏永信的心口。

岑隱這是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嗎?!

豎子爾敢!

魏永信看著岑隱的雙眸迸發出如火山岩漿般的怒潮,攜著毀天滅世的氣勢。

皇帝也怒了。

魏永信這是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嗎?!

“啪!”

皇帝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扶手上,這一聲,震聾發揮,金鑾殿上更靜了。

皇帝霍地站起身來,只丟下了兩個:“退朝”,然後看也沒看下面的群臣,就拂袖離去。

文武百官皆是俯首作揖,恭送皇帝離去,心裡暗暗地鬆了口氣。

早朝散了。

但是文武百官卻沒急著離開,一個個都朝岑隱圍了過去,眉眼帶笑:

“岑督主一向清正,行事有度,皇上定是知道的。”

“是啊,東廠訪謀逆妖言大奸惡等,於朝廷那是大大有益!”

“皇上對督主一向是信賴有加……”

岑隱這邊,圍著一眾急於表忠心的官員,而中間單膝跪在金鑾殿上的魏永信幾乎是無人問津,只有幾個親信同黨圍了過去,連忙扶魏永信起身。

他們也心知這次的情況於魏永信不利,想安慰幾句,卻見魏永信抬手示意他們噤聲。

魏永信面沉如水,看也沒看岑隱,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被圍在眾人中心的岑隱飛快地斜了魏永信的背影一眼,眸子裡閃過一抹極其複雜的情緒,一閃即逝。

岑隱神情淡淡,唇角似翹非翹,他只是一個眼神,就有小內侍把周圍的大臣們去驅趕到一邊。

岑隱不緊不慢地離開了金鑾殿,只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似閒雲野鶴,又似一把出鞘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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