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朦朧。
坐在她身旁的楚青語拿著那捲五彩織雲鶴紋的聖旨慢慢地看了一遍,目光定在了最後的成婚日期上,眸色微凝。
她捏著聖旨的手下意識地微微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還清楚地記得上一道她接手的聖旨正是皇帝給她和慕佑昌賜婚的聖旨,若非是那道賜婚聖旨,她何至於此刻淪陷地獄!
楚青語心中冰冷,隨手把聖旨放在一邊,然後柔柔地啟唇勸道:“舒雲,你別哭,聽我說。”
她拿出一方繡著蓮花的月白絲帕,輕柔地拭著舒雲眼角的淚花,無論神情舉止,皆是溫和如三月春風拂面而來。
舒雲眨了眨眼,那長翹濃密的眼睫上隨之輕顫了兩下,睫毛上還帶著點點淚光,楚楚可憐。
楚青語有條不紊地分析道:“舒雲,以前有沒有先例又有什麼關係?”
“其實你在江南出嫁也不是壞事,你也知道你父皇看重曾元節的才學,所以才會想讓你儘快嫁了,以後好重用曾元節。”
“你的目光要放長遠點,我們大盛又不是前朝,可沒有駙馬不得為官的習俗。”
舒雲沉默了,捏著楚青語的袖子的手略略鬆開了一些,似乎有所動容。
她咬了咬下唇,總覺得有些不妥,“二皇嫂,便是父皇急著讓本宮和曾公子成婚,那也沒必要趕在江南啊。母嬪還在京城呢!”舒雲當然希望由自己的母嬪親自送她出嫁。
“舒雲。”楚青語拉著舒雲的下手,輕輕地拍了拍,“你也知道你父皇的性子,這是一件好事,更是一件喜事,你父皇正在興頭上,你若是非要潑他一桶冷水……”
“……”舒雲沉默了,嘴唇緊抿。她是父皇的女兒,如何不知道他的性子。
楚青語一看舒雲的表情,就知道她屈服了,嘴角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微微翹了起來。
楚青語手裡的那方月白絲帕從她指間滑落,飄飄蕩蕩地落在了地上。
屋子裡靜了下來,春風徐徐,花香陣陣。
五天的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即逝,一下子就到了二月十八日,也就是三公主舒雲出嫁的日子。
對於整個姑蘇的百姓而言,江南舉子曾元節尚公主都是一件盛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關注這件事,甚至還有城外的人特意跑來看熱鬧。
照理說,公主出嫁當然是從皇宮,可是此刻是在姑蘇城,舒雲也只能從滄海林出嫁了。
今日整個滄海林都裝點一些,如同普通百姓家辦喜事般,張燈結綵地掛起了一個個大紅燈籠與大紅綢緞,喜氣洋洋。
“噼裡啪啦……”
當吉時到時,滄海林的大門口就響起了激烈的爆竹聲,著赤羅駙馬朝服、頭戴七梁冠的曾元節騎著高頭大馬神采奕奕地來了,後方跟著一個八人抬的大紅花轎,一搖一擺,前後有人吹吹打打,整條街道上都瀰漫著一種熱烈的喜氣。
可是,來圍觀的百姓多覺得有些失望,本以為天子嫁女應該風風光光,場面卻遠沒有眾人預想得恢弘,看著與那些官宦富戶嫁女兒也沒什麼差別。
人群中,百姓們在震天的鞭炮聲中或是對著新郎官指指點點,或是伸長脖子張望著滄海林的大門裡頭,或是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
“哎,也難怪,這婚事辦得那麼急,我猜啊,恐怕連公主的嫁妝也沒備齊全呢。”
“就是啊。這普通人家辦婚事也要提前半年一年做準備,更何況是天子嫁女兒呢!”
“這才短短几天,能辦出這麼像模像樣的婚禮也算是不錯了。”
“這皇上也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
人群中的各種議論聲沸沸揚揚,就像是一鍋燒開的熱水般喧囂不已。
對於舒雲就這麼突然就嫁了,端木緋和涵星也有些意外,但這也不管她們的事。
涵星也就是在添妝時跟著二公主、五公主一起去給舒雲添了妝,又陪著舒雲一起去了帝后那裡。
按照大盛的規矩,公主在出嫁前要接受皇帝和皇后賜的醴酒,並恭聽訓誡。
皇帝依然沒有出面,只讓皇后去了,可憐的涵星只得在含暉堂裡作陪,悄悄地打哈欠,相比較之下,端木緋就自由多了,一大早,她就換上了男裝,被封炎拉著出去玩。
等兩人偷偷地從滄海林的側門溜出來時,端木緋還有些心虛,回頭朝滄海林的方向望了一眼,總覺得她就這麼拋下涵星跑出去玩,似乎彷彿好像有些不太仗義。
封炎一眼就看出了端木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