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水,心道:祖父以前不是口口聲聲說大哥的婚事不著急,等考中了進士再考慮也不急嗎?!
這變得未免也太快了!
莫非是這段時間祖父休息久了,就盼著含飴弄曾孫了?!
端木緋心裡默默地想著,越想越覺得十有八九是如此。
端木珩也同樣有些意外,他正說他的婚事不著急,就聽端木憲接著又道:
“你覺得和靜縣主怎麼樣?”
話落之後,屋子裡又陷入一片沉寂。
端木緋又差點被茶水嗆到,眼前浮現季蘭舟那張端麗秀雅的面龐。
“呱呱……”
窗外隱約傳來了小八哥粗嘎的叫聲,端木緋往窗外看了一眼,卻根本沒看到鳥,似乎只是她的幻覺一般。
端木緋把手裡的青花瓷茶盅放下了,生怕祖父再次語出驚人,不敢再喝茶了。
端木珩也呆住了。
他腦海裡不由浮現認識季蘭舟後的一幕幕。
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在他心中浮現又消逝……
似乎是有一顆石子在他心湖中落下,蕩起了一片片漣漪。
窗外夜空中的繁星閃爍不定,像一顆顆閃亮的寶石,又像是一雙雙眼睛俯視著窗戶內,樹葉在晚風中沙沙作響,寧靜安詳。
忽然,端木珩站起身來,對著端木憲鄭重其事地作揖道:“全憑祖父做主。”
言下之意當然是他對這門婚事沒有意見。
端木緋的小嘴圓張,幾乎是目瞪口呆了,她差點沒捏了自己一把,看看她是不是做夢。
端木憲看著長孫,哈哈大笑,整個人容光煥發,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連方才朝堂上的那些麻煩事也霎時忘得一乾二淨。
他就知道他的眼光好,他選的未來孫媳自然是好的!
端木憲心裡頗為自得。
他的右手在如意方几上叩動了幾下,露出沉吟之色,笑道:“我打算託李家太夫人去探探口風。”
和靜縣主的府裡沒有長輩,端木憲自己貿貿然過去提親也不合適,讓李太夫人先去探探口風最合適不過了。
端木珩再次出聲道:“勞祖父費心了。”
端木緋心情複雜極了,朝窗外的夜空看去,心裡想著:季蘭舟會答應嗎?
夜幕中,銀月如鉤,繁星似錦。
書房裡,徹底靜了下來。
夜漸漸深了,整個京城都陷入安眠之中。
之後兩天,京城中再沒起什麼漣漪,彷如一潭平靜的湖水般。
六月二十八日,由張嬤嬤出面把魏如嫻買了回來,人被帶回了湛清院。
自打前年在寧江行宮避暑後,算來端木緋已經近兩年沒見過魏如嫻。
魏如嫻看著熟悉而又帶著幾分陌生。
她的身子抽高了不少,人卻很消瘦,臉色蠟黃,神情憔悴,身上穿著一件霜白色的衣裙,有些鬆垮垮的,像是穿了別人的衣裳般。
“端木四姑娘。”魏如嫻鄭重地對著端木緋福了福,感激地看著端木緋,那雙水潤幽黑的眸子紅通通的,“多謝你仗義相助。”
自打她與潘家五公子解除婚約後,魏如嫻就一個人住在京外的莊子裡,逍遙自在,足不出戶,一心一意地為亡母守孝,直到五日前,刑部的官差去了莊子把她拿下。
她才知道父親魏永信已經被皇帝問斬了。
五月底,她的母孝才剛剛過去,接下來,她還要為父親魏永信守孝三年。
聽聞父親的死訊後,魏如嫻根本就來不及悲傷,就開始為她自己的前程感到擔憂。
過去這幾天,她幾乎是寢食難安,擔心受怕,生怕自己被教坊司買了去。
她想死,又怕死,想著如果真的萬一進了教坊司,也只能用手上最後的一支銀簪子自盡,直到買她的人進了端木府,直到她被帶到了湛清院,直到她看到了端木緋,才算鬆了一口氣。
她惶惶不安的眸子漸漸地安定了下來。
端木緋專注地看著距離她不過幾步遠的魏如嫻。
這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魏如嫻的形貌柔弱依舊,只是眼神似乎比以前明快沉著了一分。
“魏姑娘,”端木緋對著魏如嫻溫柔地一笑,“坐下說話吧。”
魏如嫻遲疑了一瞬,坐了下來。
綠蘿連忙上了茶和點心,魏如嫻的身上難掩侷促之色,畢竟現在的她只是罪臣之女。
端木緋當然看了出來,也就長話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