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光燦爛而溫暖,柔和地灑在了端木珩的身上,映得他俊朗的面龐也變得明亮了起來,一雙眼眸變得更清更亮,也更為堅定。
端木珩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瓊華院,就往外院去了,他還要柳先生那裡讀書,對於端木珩而言,他的日常中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讀,去國子監讀書,一切只為了今秋的秋闈。
在專心讀書的同時,端木珩也沒忘了留心京中的局勢。
接下來的幾天,京中喧喧嚷嚷,人心騷動,本來除了那些部族的親王郡王在意以外,阿史那郡王之死並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反而倒是那些王公們上的摺子引來了不少關注。
正像端木憲和端木珩祖孫倆分析過的那樣,皇帝按下了那些部族王公的摺子,美其名讓他們過了萬壽節再走,說他們難得千里迢迢地來京一趟,自當在京畿一帶好好玩玩。
皇帝的話說得十分漂亮,可是這個結果卻只是讓這些北地的部族更加焦慮,一個個都在暗地裡揣測著皇帝的意圖。
在商量過後,由兀吉族的摩軻莫親王代表各部族進宮求見皇帝。
摩軻莫在御書房裡呆了近一個時辰,走的時候,神情凝重,步履沉重。
皇帝的臉色在湘妃簾放下的那一瞬,瞬間就變了,收起了嘴角寒暄的笑意,眼眸瞬間凝結如冰面,冷哼了一聲。
書房內的氣溫也隨著皇帝的這一下冷哼驟然下降,猶如寒秋來臨。
一個小內侍急忙給皇帝重新封了熱茶,皇帝看也沒看一眼,霍地起身,負手在御書房裡來回走動著,沒好氣地抱怨道:“阿隱,朕的顧慮果然沒錯!對這些蠻夷小族果然不能太好,他們啊,一個個心都向著耿海呢!”
想起當初他們上奏封耿聽蓮為太子妃的摺子,皇帝面沉如水,咬牙道:“耿海這才剛死,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離京,也不知道要打什麼主意!”
早不走,晚不走,他們非要挑這個時機莫非是在籌謀什麼?!
“皇上息怒。”一襲大紅色麒麟袍的岑隱就站在御案邊,含笑地看著皇帝,如常般笑得如春風般溫和怡人,“臣一直派人盯著這些部族,想來他們也折騰不出什麼么蛾子。”
皇帝在一扇開啟的窗戶前停下了腳步,看著窗外庭院裡那些隨風搖曳的花木,五月下旬,正是繁花綻放的時候,奼紫嫣紅,搖曳的花木映入他瞳孔中,讓他的眼眸看來顯得有些陰鷙。
皇帝靜了片刻,沒有說話,但身上散發的氣息卻越來越凌厲。
這些部族肯定不安好心。
現在他以萬壽節的名義暫時把他們留下了,但是早晚都得放他們回去,不然,就連朝臣和天下百姓都會因此非議自己……
“阿隱,”皇帝轉過身來,看向了岑隱,“你替朕好好查查,這些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背光下,皇帝的臉色愈發陰沉了。
“是,皇上。”岑隱作揖領命,氣定神閒。
看著岑隱那從容不迫的樣子,皇帝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有阿隱,他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皇帝在窗邊坐了下來,見狀,御書房裡服侍的小內侍立刻就給皇帝奉了茶。
皇帝慢慢悠悠地以茶蓋拂去茶盅上的浮葉,嘆了口氣道:“這數月來,朕就沒清靜過,身心疲累,阿隱,也虧得有你啊……”
“皇上言重了,為皇上分憂,是臣的本分。”岑隱微微一笑,得體地說道,“左右離萬壽節還有幾個月,皇上可要去寧江行宮散散心?”
皇帝動了動眉梢,這時,窗外一陣微風吹來,把那淡淡的花香帶進屋子裡,芬芳馥郁。
皇帝掃視著庭院裡的一片繁花似錦,手指摩挲著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道:“朕想去江南走走,說來朕已經四年沒去過江南了。”
“朕還記得江南的湖光山色,明媚多姿,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比起京城繁華,還是江南婉約,更合適散散心。”
皇帝越說興致越高,吩咐那奉茶的小內侍道:“你去把禮親王和魏永信叫來。”
看著神采飛揚的皇帝,一旁的岑隱眸光微閃,背光下,他絕美的臉處於陰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那紅豔似火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是,皇上。”那小內侍連忙領命,跟著皇帝又看向幾步外的岑隱,隨意地揮了揮手,“阿隱,你先先忙吧。”
岑隱行了禮,然後就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御書房,只留下皇帝一人坐在窗邊品茗,茶蓋拂過茶盅時發出輕微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