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都要滾落下來……
她櫻唇微顫,低聲說道:“大舅母,我今天過來,是想著外祖母離開這祖宅後無處居住,所以……”她欲言又止地咬了咬下唇,柔弱可憐。
“不用你假好心!”王婉如越看季蘭舟這副樣子就越火大,冷聲打斷了她,“我們王家的事不用你季家人多管閒事!
季蘭舟咬了咬下唇,朝身旁的丫鬟看去,“夏竹……”
她只是喚了一聲,丫鬟夏竹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從袖中掏出了一張摺疊的絹紙,上前了幾步,遞給太夫人趙氏身旁的老嬤嬤。
季蘭舟怯怯地又道:“這是城西一處宅子的契紙,外祖母,大舅父,二舅父,三舅父……儘管搬過去住就是。我知道我是外人……”
說著,季蘭舟的聲音變得艱澀無比,她的肩膀微微抖動了一下,終究還是轉身上了朱輪車,只留下一道單薄纖瘦的背影,明明受傷,卻又強自堅強,讓一旁的那些圍觀者不禁暗自感慨:這個季家姑娘實在是難得的孝順!
這王家人都這麼欺負她了,她還一心為王家考慮!說來也是王家人吃準她性子軟,又無依無靠!
“蘭……”王之濂還想留住季蘭舟,然而晚了,只能看著季蘭舟的朱輪車就這麼穿過人群,毫不停留地離開了。
“……”趙氏的嘴巴張張合合,額頭的青筋跳了好幾跳。
她不忍心怪自己的孫女,只能把氣發洩在餘氏身上,“老大媳婦,你到底怎麼說話的!你把蘭舟氣走了,誰替我們去找皇上求情!”
“是啊!”王二夫人附和道,語調陰陽怪氣的,“大嫂,你和如姐兒也太沖動了!”
王婉如可不知道什麼叫忍氣吞聲,立刻就反駁道:“二嬸母,既然如此,您方才怎麼不去求季蘭舟?我和我娘可沒攔著您求她!沒準您跪一跪,季蘭舟就心軟了呢!”王婉如的聲音中掩不住嘲諷之意。
王二夫人氣得臉色發青,胸膛更是一陣劇烈起伏,“如姐兒,這就是你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二嬸母,長嫂如母,您又是怎麼和我娘說話的!”
“放肆!”
王家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吵成了一團,鬧哄哄的。
他們爭吵的聲音似乎穿過人群,傳到了街的盡頭,前方的那輛朱輪車一側窗簾被人從裡面挑開一角,季蘭舟朝後方望了一眼,就放下窗簾。
她那張秀美的臉龐上,櫻唇緊抿,半垂的眼簾下,烏黑的眸子裡似深邃如潭……
“姑娘。”坐在她對面的夏竹忍不住出聲道,心裡為自家姑娘鳴不平,“您為何要給他們一棟宅子……”
自家姑娘這幾年來在王家受了多少委屈,別人不知道,夏竹最清楚了!
自打夫人過世後,這些年來王家對外說得好聽,照顧姑娘這個孤女,實際上,他們理所當然地用季家的家財盡情揮霍,還要怠慢姑娘,覺得姑娘逃不出他們王家的手掌心,尤其是王婉如和幾位王家姑娘平日裡沒少對姑娘冷嘲熱諷,還覺得姑娘是高攀了他們王家……
想到這些年來姑娘的隱忍,夏竹就覺得王家現在的下場是他們自作孽不可活,是他們活該!
就這麼白送他們一間宅子,實在是太便宜王家了!
季蘭舟捏了捏手中的月白色帕子,眸色微凝,帕子上繡著一隻銜著明珠的黃鶯。
這是母親在世時給她繡的帕子,平日裡,她都捨不得拿出來用……
以前,父親在世時,常說她就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她這輩子都會幸福無憂……然而,命運卻是那麼的殘酷而冰冷。
她現在只有她自己了。
季蘭舟抬起頭來,看向對面的夏竹,眸中已經平靜了下來,徐徐道:“王家畢竟是我的外祖家……”
就算世人皆知王家吞了季家的錢,但是王家人與自己是有血緣的,自己的身上始終留著一半王家的血,若是自己真的對王家不管不顧,那麼,在世人眼裡,就是她不孝。
做錯事的不是她,她不要揹負這罪名,她不想別人說她爹孃教女無方。
她特意來這一趟,就是為了要斷了悠悠世人之口!
今天京中這麼多人親眼都看到了,她有心想來幫忙,是王家人把她趕走的,而她還不計前嫌,給王家留了一個宅子,連房契都一併給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夏竹略略一想,就明白了這個理,心裡越發心疼自家姑娘,噘了噘嘴道:“姑娘,奴婢就是覺得不甘心啊……”
季蘭舟慢慢地捧起了茶盅,意味深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