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遇上這些個顯貴,肯定會吃虧。
萬貴冉只想安安穩穩地混過這三年的任期,能像前任京兆尹劉啟方一樣再得個肥差就再好不過了。
雖然有了這些衙差的幫手,但是這裡的火勢已經是一發不可收拾,衙差們能做的就是阻擋火勢的蔓延,把著火的房屋周圍的樹枝花木全數砍斷,又用沙土圍在周圍隔火……
就這樣一直忙到了夕陽西沉,大火才被撲滅,或者說,是能燒得也都燒完了,侯府的西南角只剩下一片斷瓦殘垣,破磚斷壁,荒涼破敗。
空氣裡似乎尤帶著火焰殘留下的熱度,悶熱得很。
情況遠比宣武侯預設的要壞很多,他原本只想燒了這間庫房,卻沒想到火勢失控,連累到了附近的正廳、戲樓以及兩三處院落,前院幾乎被燒了一半,目光所及之處,滿目焦黑,慘不忍睹。
宣武侯覺得心口一陣陣的抽痛,事已至此,他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不過是燒幾棟屋子罷了,只要能保下那八百萬兩白銀,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沒錯。這不過是幾棟破敗的舊屋子罷了,等過了這陣子風頭,再重修就是了……
宣武侯暗自咬了咬牙,很快就冷靜了下來,轉頭看向了端木憲,嘆息道:“端木大人,侯府走水,是本侯輕忽了,本侯也有錯。不能因為敝府的過錯,耽誤南境的軍務,端木大人放心,本侯那外甥女答應捐給朝廷的那筆銀子,本侯即便是變賣家產,也一定會趕緊湊出來的,還請端木大人稍微寬限幾日……”
宣武侯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入情入理,讓人挑不出錯處,坐在圈椅上的端木憲有些意外,眯了眯眼。
端木憲還沒開口,封炎就搶在他前面用不容質疑的口吻說道:“侯爺,一事歸一事,你們侯府和季家捐不捐銀子,本指揮使管不著,但是縱火這件事一定得查!”封炎說著就看向了萬貴冉,“萬大人,你說是不是?”
“……”萬貴冉的額頭隱約滲出了些許汗滴,不知道該怎麼答。
宣武侯立刻皮笑肉不笑地駁斥道:“封指揮使,這件事與你不相干,這是我侯府的家務事,你何必在這裡沒事找事!恕本侯今日沒心情待客,也懶得與你計較你擅闖侯府之罪,封指揮使請回吧!”
“侯爺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封炎氣定神閒地坐在圈椅上,沒有起身的意思,神情慵懶,“這場大火來得如此蹊蹺,如此兇猛,本指揮使懷疑乃是南懷探子所為,意圖阻止季姑娘給朝廷獻銀,斷我大盛大軍的糧草和軍械,事關南境戰事,這件事一定要查。”
封炎說得是冠冕堂皇,正氣凜然,讓人挑不出錯。
“本指揮使管著五城兵馬司,豈能讓敵國探子在京城腳下猖狂!”他淡淡地斜了萬貴冉一眼,似是有幾分無奈,“要是京兆府查不了,那本指揮使也只好去找東廠幫忙了……”
一聽到封炎把“東廠”搬了出來,霎時周圍就靜了一靜,氣氛有些詭異。
眾人神情各異,萬貴冉嚇得差點沒跳起來,生怕岑隱得知後會覺得自己這個京兆尹辦事不利,給他們東廠找麻煩……打個比方說,假如東廠真的接手,查來查去,最後卻發現不過是場意外,岑督主會不會因此惱羞成怒,然後遷怒到自己身上?!
萬貴冉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必須謹慎處理,他很快就權衡利弊了一番,連忙道:“封指揮使,這點小事哪裡需要驚動岑督主,還是交由本官來查就是了。”
萬貴冉連忙吩咐下頭的衙差道:“李班頭,這場大火是從這間庫房燒起的,立刻去調查著火的原因!”
宣武侯面色微變,還想出聲阻攔。
封炎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笑眯眯地看著他,故意問道:“侯爺不會反對吧?”
話說到這份上,如果自己再反對,就難免惹人疑竇。
宣武侯的嘴角抽了抽,再也說不出話來,心裡恨恨地暗道:這個封炎真是多管閒事!難怪京城裡都說安平長公主的這個兒子行事不著調!
京兆府的幾個衙差領了命後,就連忙走向前方那燒焦的庫房,在那片殘破的廢墟中四處檢視著,靴子踩在地上的焦炭上發出“咔擦咔擦”的聲響。
廢墟外,封炎也沒閒著,頤指氣使地讓侯府的人給上茶,一副“宣武侯府真是不知道待客”的樣子,這茶當然是第一個送到了端木憲的手中。
封炎對著端木憲噓寒問暖,表現得比端木珩這個親孫子還要殷勤周到。
宣武侯可沒心思理會封炎和端木憲,他緊張地不時看著廢墟的方向,卻又要故作鎮定,宣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