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侯勉強壓抑著快要翹起的嘴角,飛快地與身旁的宣武侯世子交換了一個眼神,父子倆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這最艱難的一關過去了!
宣武侯又看向了前方已經被大火燒得一片焦黑的庫房,眸光銳利如刀。
五年前,妹夫季成天意外過世,季家沒人,妹妹與季蘭舟母女倆無依無靠,在自己和母親的鼓勵下,妹妹帶著女兒返回了京城,也隨身帶上了季家的千萬家財,包括那些銀票、地契、房契等等,都收在這個庫房裡。
現在只要這個庫房一燒,一切就都沒有了。
皇帝得知後恐怕會因此不快,不過,他已經想好了,也有辦法將功折罪,屆時,自家可以“變賣家產”,把季蘭舟答應獻給皇帝的八百萬兩給補齊了。
宣武侯府變賣家財是為了朝廷,是為了給季蘭舟補漏,也是為了大義,可是季蘭舟總不能讓宣武侯府把剩下的八百萬兩也補上吧?!
即便到時候季蘭舟心有不滿,王家也站著大義,論情論理,王家都沒錯,甚至於,如果季蘭舟咄咄逼人,只會毀了她自己的名聲!
這麼一來,王家就能名正言順地把這筆鉅款從季家的口袋裡掏出來!
只是想想,宣武侯就覺得心口一片火熱。
那可是足足八百萬兩銀子,一旦事成,這筆鉅款以後就不再是季蘭舟的,而是屬於他們王家的!
宣武侯眯了眯眼,暗暗地攥緊了拳頭。
封炎似笑非笑地瞥了宣武侯一眼,笑眯眯地吩咐身旁的小弟:“蔣衝,還不趕緊去搬把椅子來,別累著祖父。”
蔣衝樂呵呵地應了,貼心地對那中年管事說道:“你們忙,我們自己去搬就好。”
“……”中年管事無言以對,他們確實在“忙著”救火,可是也不能讓生人在他們侯府到處亂竄啊,他只能親自帶著蔣衝幾人去最近的一個廳堂搬了兩把圈椅過來,一把給端木憲,一把給封炎。
“祖父,您坐下,”封炎孝順地先請端木憲坐下,“慢慢‘看’。”
說到最後一個“看”字時,封炎飛快地對著端木憲眨了下右眼,意味深長。
端木憲坐下了,目光復雜地看著那前方的庫房,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火燒得又旺了不少,明明王家人“拼盡全力”地在救火。
端木憲眸光微閃,倒是真定下心來看了。
“啪嗒,啪嗒……”
明亮的火焰瘋狂地跳躍著,舔舐著焦黑的牆壁與房梁,
如群魔亂舞般,庫房裡傳來了燒焦的房梁墜落的聲音,砸在一邊的牆壁上,撞得那庫房搖搖欲墜……
燒吧。燒吧。可以燒得再兇猛一些!
宣武侯外表平靜,內心深處卻在激動地嘶吼著,橘紅色的火苗映在他瞳孔中,如同他心底的那股野火般,越燒越旺。
他並不覺得他們做錯了,他們王家也並非無情之人……這一切都是季蘭舟的錯,若非是她咄咄逼人,自己又何至於出此下策!
明明這些年來,自家對季蘭舟一直都這麼好,季蘭舟卻辜負了他們的一片心意!
也許,這就是命。
季蘭舟的體內雖然流著王家一半的血脈,但是她終究不姓王,也註定不是他們王家的人。
想著,宣武侯的眼神愈來愈陰冷,難掩其中的野心。
這次南巡,二皇子竟然邀了次子王廷惟一同前往,上次女兒王婉如說了,三公主看上了次子,說不定次子有機會尚主,有了這樣的機緣,季蘭舟又算得了什麼?!
是季蘭舟不義在前,就別怪自己了。
太陽漸漸西斜,可烈火還在熊熊燃燒著,風又變得更猛烈了一些,吹拂著火焰,將周圍的能碰到的一切都徹底吞噬,都席捲而去……
“快看,火被風吹過去了!”
“樹……樹燒起來了!”
“火燒到那幾棵梧桐樹了,快,趕緊撲火!”
“……”
中年管事這下真急了,下人們也急了,連忙把桶裡、盆裡的水往樹上潑去,“嘩啦,嘩啦啦……”可是燃燒的樹枝在高處,哪怕他們用盡全力潑水,水也根本就潑不到高高的樹枝。
“茲拉茲拉!”
火焰隨風搖曳,在樹枝樹冠上擴散得極快,樹枝與樹枝相連,隨著風吹的方向,火焰一路往東北方蔓延……
沒一會兒工夫,火就連成了一片,甚至燒到了一棟廳堂上,沿著廳堂又擴散至兩側的廂房,這一大片火張牙舞爪,映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