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白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的內容很零碎。
他沒想到第一世的自己居然是因為先天不足身體羸弱而去修煉的神識,偏偏是這樣一個隨時都可能翹辮子的人,輪迴之後開始瘋狂研究起了《痛經》,而且是各種玩火,各種作死。
或許這就是一個與死神賽跑了一輩子的人,終於掌握了輪迴這項技能後,開始對死神進行反擊與蔑視了吧。
當然,或許也是因為骨子裡的皮?
等到路一白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候,他發現季德懇已經回來了,正靜靜的坐在他的身旁。
“回來了?”路一白開口道。
“嗯。”季德懇笑著點了點頭。
路一白本來是隨意的看了他一就愣住了。
因為他在季德懇的髮絲間看到了幾根銀絲。
老gay頭永遠都把自己打扮的很精緻,髮型也總是一絲不苟的模樣,梳理的整整齊齊。
以前他雖然是中年人模樣,但不管是髮際線還是髮量,比很多遭遇脫髮危機的年輕人都還要好,而且每一根頭髮都烏黑髮亮,盡顯生命力和年輕態。
活了一千年還沒禿頂和白髮的人,今兒卻多了幾根銀絲,讓路一白感到很是意外。
最讓他感到心慌的是,就這麼幾句話的工夫,他親眼看著又有幾根頭髮快速變白!
甚至於連面部都開始有了些微的老態!
季德懇抬起自己的右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與臉頰,平日裡那麼愛保養的人,今天卻是很隨意的擺了擺手,笑著道:“都年輕了這麼久了,我要是再不老,那還有沒有點天理了?”
然後,他似乎是轉移話題般的對路一白道:“把龍蛇傘給我。”
路一白愣了愣,然後乖乖把龍蛇傘遞給他。
季德懇接過傘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很小很小的黑色珠子。
整顆珠子通體漆黑,裡頭卻好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著。
不出意外,這應該是鬼怪所化。
好端端一死鬼,怎麼就成一珠子了?
季德懇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直接把這顆小珠子鑲嵌進了龍蛇傘的傘柄處,有點像是龍蛇口中的龍珠。
整個過程在短短几分鐘內完成,但季德懇整個人好像又老了一些。
將龍蛇傘還給路一白的時候,他似乎看出了路一白眼中的擔憂。沉默了片刻後,季德懇笑著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日子到了。”
他的心態居然好的出奇。
一如李宗盛在《給自己的歌》中所唱的一樣:
【歲月你別催,
該來的我不推。
該還的還,
該給的我給。】
一瞬間,路一白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空。果然啊,潛意識裡對【一千年】這三個字如此敏感,果然是因為這個老傢伙啊。
“一千年,是你的極限對不對?”路一白沉聲道。
“是啊,怎麼樣,還挺厲害的吧?”老gay頭還忍不住賣弄了一下,只是他這一笑啊,眼角的皺紋越發明顯了。
怪不得他急著要走出國境線……
他想把路子給自己的弟子鋪好,路一白現在還太弱了,這樣未來的道路可以好走些。
季德懇站起身來,對著路一白道:“走,陪我去雞鳴山的山頂,我想再看看烏城。”
“對了,這個快遞箱子也帶上。”
路一白沒有說話,只是乖乖起身跟在他的身後,然後把那個快遞箱子給帶上。
雞鳴山是烏城裡的一座小山,並不算太高,但站在山頂還是可以看到烏城的夜景的。
季德懇就這麼站著,看了好久好久。
路一白站在他的身旁,眼睜睜的看著他從一箇中年人變成老年人,從儒雅大叔變成老態龍鍾的糟老頭。
他開始駝背了,而且變得皮包骨頭。
路一白從未見過這麼老這麼老的人,哪怕是電視裡看到的那些百歲老人也沒有他那麼顯老。
千年的時光裡,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現在一股腦的全還上了。
說的難聽一點,他現在有點像是一具活著的乾屍!
那麼愛美的一個人啊,怎麼就……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季德懇顫巍巍的轉過身來,他現在似乎連動一動都費勁:“小五,把快遞箱開啟吧。”
路一白機械般的開啟箱子,在開啟的一瞬間,鼻涕眼淚再也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