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華山,山名帶有一個仙字,現在山上更是雲霧升騰,可實際上卻像是個人間煉獄。
妖魔與守夜人的屍體堆積在地上,巡查隊的隊員在默默收殮著守夜人們的屍體,甚至是……斷肢殘骸。
路一白並沒有細問林小七碰到了一個什麼級別的敵人,因為他知道林小七肯定會輕描淡寫的略過,他也不想打攪到她休息。
他側過頭去,看著林小七閉上眼睛的臉龐,臉上有點髒,帶著些微的塵土,就像是出去皮了一波,玩累了的孩子。
可實際上肯定並非如此。
她哪怕再強,也不可能跟路一白一樣,體內還有綠色生命力作為補給和修復。
小樹人雖然不能移動,沒法與路老闆並肩作戰,但卻暗戳戳的給他開了個外掛,令他成為一名掛逼。
走回到營地的時候,黑胖正在舔著自己身上的毛,它也受了不小的傷。
路一白正好與朱二碰面,只不過不同的是,路一白揹著林小七,而朱二揹著陳定根。
看著朱二一臉的關切和焦急,路一白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陳定根……傷得很重,昏迷不醒。
他的右臂已經沒了,從肩膀處開始斷裂,血肉模糊,可見白骨。
而他的左手上,死勁抓著半截如同蛇尾一樣的東西,始終沒有鬆手。
明顯這不是妖魔,而是——精怪!
妖魔組織里居然還有稀有的精怪?
而且暫時看來,陳定根是付出了一條手臂的代價,硬生生的把這隻精怪扯成了兩半。
“是暗蛟。”朱二沉聲道:“實力在六階裡都算拔尖的了。”
他的神色有些複雜,但其中卻夾雜了一絲慶幸。
是的,路一白此刻心中也升起了一絲慶幸。
沒死就好!
是的,沒死就好!
陳定根作為一名【衛道者】,路一白和朱二作為朋友,在他身上的期待也不多,也無法奢求太多,只有這四個字:沒死就好。
朱二沒有告訴路一白,他找到陳定根的時候,陳定根還未昏迷,還在瘋狂的撕扯著暗蛟的屍體,模樣恐怖。
代號【將軍】的他看到朱二後,好似是怕他擔心,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笑道:
“【王爺】,末將。。。末將贏了!”
……
……
老人吳淨土死了,屍體由巡查隊守護著,將會葬入浦城的守夜人墓地。
人死如燈滅。
那些僥倖未死的退休守夜人們,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了仙華山,並沒有與巡查隊的人多說什麼。
他們匆匆的來,匆匆的走,一刻都不願意多呆。
他們其實也更喜歡安靜平和的生活,既然生活已經重歸寧靜,他們想早點回家。
【修鞋匠】提著自己的小錘子,罵罵咧咧的朝山下走去,他一邊走著,一邊唸唸有詞:“又老了,又老了,又老了……”
明明還有兩個半月才滿四十週歲,這下子和別人說60歲,別人怕是都不會信了。
他身上的老人斑比先前又多了一些,身上的皺紋如同用刻刀刻上去的一樣,深刻而又明顯。
本來他還指望著碰到一位不計較外貌,只愛他的退休金的女人結個婚的,現在好了,自己看自己的外貌都有些嫌棄,半白的頭髮全白了,乾脆找個老伴共度餘生算了。
“呀!我鞋攤還沒收呢!”修鞋匠猛然想起自己修鞋的器具還扔在小巷子裡。
他忍著傷痛,連忙加快步伐,別到時候被哪個不長眼的偷了去咯!
……
“謝謝你。”一個踩著義肢,穿著滑稽的超人服飾的男子對路一白道。
路一白搖了搖頭,回覆了一句相同的話:“謝謝你。”
前者是感謝他救了自己一命,先前一隻妖魔即將把他一擊斃命,被四處打游擊的路一白給一傘捅死了。
而路一白說的謝謝,是感謝他的付出。
他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是穿著超人的衣服來的,但這個男人的確為這場戰役盡了一份力。
男人也沒有多說什麼,他一樣急著下山。
天快黑了,他的女兒鹿鹿怕黑。
而且都還沒有給鹿鹿做晚飯呢,今天做什麼菜好呢?
男人想起了女兒問他的那句:“達芬奇會做紅燒肉嗎”,不由一笑。
“回家做紅燒肉吧!”他在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