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五裂的建築，念力與碎石構成的龍捲風，以及搖搖欲墜的穹頂，這些畫面真實地透過鏡頭展現在電視之上，這一幕幕看起來似乎真的如同諸神的黃昏一般。

而王沈所看的，卻要比鏡頭捕捉到的更加波瀾壯闊。

搖搖欲墜的神庭，肆虐於神庭之上的怪物，颶風中站著的似乎已不再是人類，而是膨脹開來的倒影，兩三米高的人形影子正在不斷破壞著周圍的一切，他覺得自己彷彿身臨其境地置身於某魔幻類的全息遊戲之中。

一輪攻勢剛剛結束，第二輪便接踵而至。

颶風中的黑影右手一揮，隨著颶風旋轉的碎石頃刻間如同子彈般射向王沈，不知是不是錯覺，王沈覺得隨著戰鬥的進行，對方對於能力的操控也愈為精進。不但不再像開始般毫無策略地不停發動攻擊，而且還懂得利用場地封鎖他的退路。

感受到後方突起的尖石，王沈止住了後退的趨勢，時間出現了片刻的扭曲，噴湧而出的碎石在恢復動力之時，王沈已然出現在了數米之外的位置。

無法突破念力形成的壁壘，即便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限，也無法達到一擊制敵的效果。

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道路，目前普通教眾已經撤離得七七八八，最穩妥的方式當然是立刻選擇撤退，等待對方自己耗盡力量；另一種，則是設法突破壁壘，對她本人造成殺傷。

第一種無疑是最穩妥的方式，但王沈卻遲疑了。

雖然白狼同黨的力量遠不及天蠍本人，但攻擊的模式卻異曲同工，這是相同型別能力、相同的攻擊方式，換句話說，如果以天蠍作為最終目標，這無疑是他了解天蠍能力的最佳機會。

未來和天蠍戰鬥時，後者的力量不會自動衰竭，逃跑始終無法解決任何問題。

“原來這就是戰鬥的感覺。”颶風中傳出了縹緲而虛無的聲音。

波動的念力阻隔了她的視線，能力的副作用無時無刻不在干擾她的意志，但她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

不再是耍弄陰謀，也不必再忍辱負重地偽裝自己，她現在能夠盡情地釋放膠囊帶給她的力量，彷彿能將她迄今為止的壓抑全部發洩出來。

一直以來，“戰鬥”對她來說都屬於遙不可及的名詞，沒有天賦、無法成為能力者，也沒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技巧，像她這樣的學生，在初中時便被宣判了“死刑”。

沒有才能的孩子遭到只能被擠壓到社會的邊緣，羨慕地看著身邊透過入學申請的同學，並在他們的嘲弄以及家人的嘆息聲中接受自己的命運。

第一次堂堂正正的戰鬥，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起來，每一次意念的波動，都能地感覺到真實的存在感。

“看來你並不是喜歡打架的壞孩子。”

對王沈而言，戰鬥從來都沒有什麼特殊的。他早就記不清自己在《泰坦》裡拿著新手附送的格洛克，幹掉第一個制定的盜匪時是什麼心情了，勝利只是達成目的的手段，沒贏下一場比賽，就意味著他離自己的目標更近了一步。

“其實，我還挺喜歡打比賽的。”白狼的同黨說道——如果班級的練習賽也算比賽的話。她沒有天賦，更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絕招，所以同學們不太樂意和她組隊，而每次在享受到比賽的樂趣前，她就莫名其妙地輸掉了。

而現在，她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星耀學院的首席生——優等生中的優等生。

或許她最初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只不過，是一種被人們唾棄，人們無法理解的方式作為結束。

“作為惡黨轟轟烈烈地落幕，果然要比渾渾噩噩地活著有趣多了。”

王沈不知自己是不是幻聽了，對方的語調聽起來竟有些愉悅，服用了禁藥，在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她卻揚起了嘴角。

“……謝謝。”

“啥？”

“如果沒有你作為對手，這場落幕也會遜色許多吧，所以為了答謝你……”

念力的波動更加劇烈，颶風撕裂了空間，周圍的一切時而扭曲、時而充滿虛影，王沈耳邊迴盪起了重重嗡鳴。

“我會付出一切！”

不，如果真想答謝我的話，可以請我吃頓晚飯。

吐槽的念頭一閃即逝，在王沈有限的認知中，還從未見是有誰是抱著殺死對方的決心答謝對方的。而此時此刻，對方的決心真真切切地傳達給了他——腳下的地面剎那間裂開了，一條深深的溝壑從遠處蔓延而來，這一次，迎接他的不再是碎石塊或者墜落的穹頂這種普通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