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春衣略微有些感慨,從蘇大小姐精緻細嫩的眉眼面板來看,著春衣也只比她略大一兩歲,只是著春衣已經是頗有資歷的歌女了,而眼前的大小姐在亂世中長著一張紅顏禍水的臉蛋,卻還如此驕橫隨性,只能說總有些人能得了命運的眷顧,羨慕不來。
門外的聲音給了著春衣一些底氣,她鬆了一口氣,葉大少爺對待弱女子總是多一些照顧和憐惜,蘇眉若是繼續胡來,葉大少爺總不會任由著春衣被人欺負。
只是著春衣也明白,葉大少爺今天剛到碼頭,就趕來這裡,想必不是找自己敘舊聊天,而是因為這個蘇眉。
蘇眉隨手就放下了那一包煙土,鞋跟輕輕地點了點地毯,腳尖一踢,那包讓癮君子們垂涎不已的極品煙土就滑溜到了巴洛克式沙發底下了。
“我最近準備開一家歌舞廳,這就是我們今天見面的原因。”蘇眉說完,坐在了沙發上,眉目間沒有什麼表情,似乎也不擔心著春衣不配合。
看來這位蘇大小姐的風格就是不給人選擇,著春衣也知道自己沒有選擇,葉少爺護得了她一次,卻護不了她一世,女人若是因為爭風吃醋產生的怨懟,最是念念不忘的長久,古今莫不如是。
洋人警衛拉開了門,著春衣轉過頭去,臉上已經不見一絲委屈和倔強,露出氣氛和睦的溫柔笑容,看著眼前猶帶風塵倦怠,卻依然風度翩翩的葉少爺——葉辰瑜。
蘇眉並沒有回頭看葉辰瑜,只是神色平淡地看著描繪了彩漆的窗戶,手指在沙發上聖西爾細羊毛彩色織毯面料上摩挲著,那白嫩如蔥的手指尖緩緩滑過織毯圖案上希臘神話諸神的身體,慵懶而優雅。
“好久不見。”葉辰瑜微笑著,取下了帽子交給著春衣。
著春衣伸出手來按在他的衣領上,動作輕柔地幫他脫去了大衣,一邊說道:“真是好久不見呢,你走的時候我種了一盆紫羅蘭,今天正好開花了。”
“那我等會去瞧瞧花。”
“你先坐,我去把花兒端來。”
“好。”
著春衣嫣然一笑,退出了包廂,她知道蘇眉因為什麼而來,也知道葉大少爺的心思。
“真是天生的狐媚子。”蘇眉低聲呢喃,這些風塵女子討好男人的小手段真是不著痕跡,她就不信著春衣會特意為了葉辰瑜種什麼紫羅蘭,說不定著春衣轉頭又對別的男人說這番話,下次換一個小貓小狗的話題。
蘇眉的食指搖了搖,兩個警衛便也走了出去,守在門口。
“表妹,別來無恙。”葉辰瑜和蘇眉坐在了同一個沙發上,這樣蘇眉即便扭頭看著窗戶,眼睛裡也得裝一個人。
“早些時候染了風寒,在南梅園歇了半個月,瑾妹和子清過來玩,我才知道你去了阿根廷,瑾妹和子清在世界地圖上找了半天,才尋著那地方,隔著這裡十萬八千里。”蘇眉的聲音就像窗外的溫度一樣清冷,他愛去哪就去哪,反正自己也管不著,不過自己來找著春衣,他倒是要來管了,真是讓人憤懣。
蘇眉眉頭皺了起來,輕咳了一聲。
葉辰瑜摸了摸茶壺邊沿,倒了一杯水,“多喝熱水。”
蘇眉沒有接,指了指茶几示意他放下。
“英國駐阿根廷大使叫馬爾科姆·羅伯特森,在他的牽線下,我把在阿根廷的鐵路都賣給了威廉·威爾懷特,早些年的時候我們合作建成了雷蒂羅到堤格雷的鐵路,那是阿根廷周邊諸國第一條電氣鐵路……趁著現在還是修鐵路的熱門時期,我都脫手了。”葉辰瑜解釋了一下自己在做的事情,自己這個表妹天生就是喜歡做生意的人,這種事情一講起來就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形勢變了?”蘇眉坐直了身體,露出傾聽的神色,儘管和葉辰瑜依然有著難以啟齒的深仇大恨,但是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可以在他身邊學到很多東西,否則她哪能偶爾會想著一點他?
“現在阿根廷是世界第八大鐵路網,百分之七十的里程在英國人手裡,這裡面利潤太大了……而且相關的維護,駕駛,很多工作都是英國人在幹。阿根廷政府給了很多免稅政策,鐵路沿線的土地也是鐵路公司管轄,甚至有保障外國鐵路公司年度利潤率不得低於7%的補貼制度……這些年也賺的夠多了,可以收手了。”
“錢沒有賺夠的時候。”蘇眉不同意,“難怪你那麼多錢從我手裡把鋪子贖回去。”
蘇眉並不認為自己趁火打劫有什麼不對,就算她不下手,以前葉家那情況,別人也會下手,便宜了別人是便宜,幹嘛不能便宜她?更何況一切都是因果迴圈,她也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