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沙人家中常備有字牌,撲克和麻將,秦雅南這裡沒有麻將,但是字牌還是有的。
秦雅南和竹君棠都不怎麼會,但是規矩和麻將差不多,簡單易學,只是隨便打打,打發時間,劉長安也沒有想要贏什麼賭注,倒是竹君棠玩了兩把就自信滿滿,要玩點大的,但是劉長安和秦雅南都沒有理她。
過了一會兒,劉長安就去刷羊頭了,拿板刷刷頭皮,刷的越白淨越好,但要是刷破了就太沒水平了,再掰開嘴巴刷舌頭,用水來回沖洗口鼻耳。
“挺利索的啊。”秦雅南站在廚房門口看。
劉長安沒有接話,提刀從羊頭皮,正中到鼻腔處劃了長口,放入鍋中倒入涼水開始煮。
“你知道嗎,京城最出名的羊頭肉是前門外廊二條的馬玉昆,家傳了六代啊,解放後的社會主義改造中,馬玉昆當了運輸工人。南來順開業時,當時的經理陳連生好不容易找到了馬玉昆重操舊業,馬玉昆便是大名鼎鼎的羊頭馬……現在都說馬玉昆的技藝失傳了,其實不然。”劉長安略微有些得意,人活得久,總是有不少便利和好處的,“今天你們有口福了,絕代技藝重現人間。”
“這我還真就不信了,馬玉昆的羊頭,只聽老一輩說過,據說一做好基本就賣光了,傳了六代也是家傳,你能會?當然,反正失傳了,你只要做的好吃,也沒人能證明你說的不是真的。”秦雅南還真不怎麼信了。
劉長安也不廢話,煮羊頭還要一段時間,繼續出去打了一會字牌,這才又進了廚房。
秦雅南跟著他來打牌,又跟著他進廚房。
劉長安看了看羊頭煮到七成熟了,提了出來,趁熱就從頭皮正中劃口的地方把羊臉羊皮羊肉扒向兩邊,拆了顱骨,食指一捅就把羊眼睛給捅了出來,劈開顱骨取出了羊腦子,完整地拆下了兩塊羊臉子和羊舌頭,浸入了涼水中。
這乾淨利索的過程行雲流水,看的秦雅南目瞪口呆,要知道劉長安可是從滾水中直接提了羊頭就開始扒的,他就不怕燙嗎?秦雅南倒沒有多此一舉地去阻止他燙傷,都是成年人了,他也不至於這麼逞強,肯定是有這本事的。
光這本事,秦雅南就自愧不如,倒是很多老廚子能耐得住滾燙的食材,很多東西都要趁熱的時候加工,手掌受不住熱是不行的,隔著手套又沒有那細緻的功夫。
又浸了一陣子,劉長安拿了砂鍋炒岩鹽慢火烘烤,熱碾碎花椒,加了旁的佐料做成了椒鹽,放進牛角碗裡免得跑味,其實這秘製的椒鹽才是吃羊頭肉的關鍵了。
現切現吃,當劉長安把羊頭肉擺放在長切板上桌,再給秦雅南表演下什麼叫“鹽花灑得如雪飛,薄薄切成與紙同”時,秦雅南已經心服口服了,這樣的手藝和廚藝,絕對不需要吹牛說自己得到了誰誰誰的傳承,身懷絕技之人往往心高氣傲,哪能無端端去攀附別人?只是既然說是重現人間那便是重現人間,也不會把別人的技藝改了自己名號。
“我要把張家瑋給炒了,請你當大廚。”竹君棠佩服不已,不過也就說說,要把劉長安收為己用,這是長期而艱鉅的任務,現在暫時不能真的去實踐了,有些羨慕地說道:“我聽周咚咚說,你經常做好吃的給她吃。”
“難怪圓滾滾的。”秦雅南若有所悟地說道。
“她也經常給我吃的,這是禮尚往來。”劉長安這麼認為。
秦雅南多看了劉長安幾眼,感受著唇舌間的美味,肉片色白潔淨,薄而大,嫩脆清新,醇香不膩,再加上秘製的椒鹽,簡直讓人感覺到每一個味蕾都在雀躍的跳舞,怎麼這麼好吃?
“我要是天天吃,一定也會胖起來。”竹君棠擔心地說道。
“你沒這機會。”秦雅南覺得她想多了。
劉長安也笑了笑,自己切片吃了起來,這羊頭肉要涼,這椒鹽卻要趁剛炒好趕緊吃,冷了稍潮,味道就差太多了。
秦雅南自己吃,也看著劉長安吃,心想著竹君棠是想多了,安暖才是有這機會的人,畢竟劉長安可是說用盡一生一世把……不對,用盡一生陪伴安暖吧。
安暖這小姑娘,至少口福是不錯的,秦雅南發現自己居然有些嫉妒安暖了。
真是的,自己也越來越好“吃”這一口了,秦雅南嘴角含笑,小口地咬著嘴裡的羊頭肉。
“吃完了,有沒有吃出什麼熟悉的感覺?”劉長安放下手中的切片刀,隨口這麼一問。
“沒有,你這口味是頭一次。”秦雅南搖了搖頭。
“大概你曾祖父才吃得出熟悉的感覺。”劉長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