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老頭兒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三爺是故意把往事塞進我的夢裡的,也就是說,我夢見的,就是三爺第二次上山的場景,而我為什麼會從半路開始夢呢?
正是因為三爺第二次上山的時候,不是從山下一步一步沿著山路走上來的,而是跟我一樣,從密道里上來的。
對啊,我的夢開始的地方,不正是那條密道的出口麼!
所以,三爺前面那一片樹林,就是我們走向山頂的起點。
可是,三爺到最後好像又進入山谷,跳下了一條河,他背在包袱裡的東西,難不成是藏在水底的那個陰影裡了?
我想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老……老先生,不,師叔,你們山下的那條河有多深?”
這話一問出口,我就有點兒後悔了,因為我不正是從這條河裡爬上來的麼,那河還真沒有多深,我坐在河裡,河水也不過是沒到了我的腰而已啊,難不成三爺跳進了那條河裡?
不可能。
可是,老頭兒的話卻讓我渾身一震。
老頭兒說:“具體多深,我也不知道,這條河,時深時淺。深時彷彿無底洞,淺時不過沒石塊。”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條河也有什麼神通不成?
聽到這裡,我有點兒坐不住了,三兩下撲稜著下床,就想讓老頭兒帶我去河邊看看,可我拉著老頭兒往前走,狗蛋兒卻攔在我面前,不停地叫,不讓我走。
我著急,讓老頭兒趕緊把狗蛋兒支走,我得去啊,三爺藏得東西,指不定就在河裡呢,如果真是這樣,那賀雲虎和冷霜雨肯定是屁都沒找著,說不定還在山上找呢,要真是這樣,萬一他們陰差陽錯的走對了道兒,那我們這地方豈不是就要被發現了?
我不願意因為我而給老頭兒帶來怎麼禍害。
可老頭兒好像不明白我的心思似的,他不但沒有趕走狗蛋兒,還一把扯住我,不讓我走。
他說:“我知道你著急,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自己看看你現在的模樣,不僅眼睛瞎了,還醉著酒,你在夢裡跟著老三潛水潛了多久還記得麼?你當真能潛那麼久,還不被淹死?”
老頭兒的一句話就把我給拉了回來。
是啊,那時候,都是因為我知道那是個夢,這才硬著頭皮往前闖,還差點兒死在自己的夢裡,別說那塊巨大的陰影我沒看清,就算是看清了,我有命進去麼?
老子不甘心啊。
我被老頭兒扯回床上坐好,我就忍不住問他:“那我什麼時候才能下去?”
老頭兒說,首先,你得不瞎了,其次,要麼你要有下水的裝備,要麼,你就得有下水的本事。
呵,光是第一條就把我限制的死死地,我一個瞎子,什麼時候才能不瞎了?
我兩隻手死死地捏在一起,心裡氣憤極了,我問老頭兒說:“怎麼,你就是欺負我現在是殘疾人是嗎?你告訴我,我什麼時候能不瞎了?你以為被人挖了眼睛就像是感冒一樣,再嚴重也會有康復的那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語氣過於重了,老頭兒很久沒說話,我這才意識到,老頭兒不讓我去,說到底還是為了我好,說白了,我一個瞎子,又沒有潛水的裝置,在水裡淹死,那不是分分鐘的事兒麼。
我想明白了,就要給老頭兒道歉,老頭兒卻沒給我這個機會,而是拍了拍我的後背,語氣堅定的說:“誰說睜開眼睛才算不瞎?我不是說過了,你很有做瞎子的天分,眼睛看不見了,可你的其它感覺還在,在山上的這些日子,你也別閒著了,好好練練,等你什麼時候能坦然的做一個瞎子,我就去給你淘換裝備,老子親自陪你下水!”
這老頭兒還有點兒良心。
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跟著我的“師叔”,作為一個瞎子,一切都重新開始。
好在,雖然我小時候總愛耍滑頭,可三爺嚴厲,他教的東西,幾乎都已經內化在我的身體裡了,在這裡的鍛鍊倒也沒有讓我覺得自己太蠢。
自從上次靜下心來,我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了,這些天來,我的聽覺變得越來越靈敏,動作也越來越快,說白了,我已經快要完全習慣作為一個瞎子的生活了。
可就在我以為自己還需要很長時間的歷練時,老頭兒卻忽然又開始鄭重其事的跟我談話。
“你不是一直想去山下的河邊看看麼?今天我就滿足你的要求!不過,我老頭子年紀大了,不想多動,你讓狗蛋兒帶你去吧!”
我跟狗蛋兒一說,它就低聲應了,好像還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