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郊外。
一輛馬車行來,在路邊緩緩停下。
趕車的男人下了車,隨著車簾撩起,從裡面又走下來一名女子。
男人看起來有五十左右歲,穿著灰色的麻布袍子,雖然人已上了年紀,穿著也很普通,但難掩一身的風華。
眉毛濃密且狹長,斜飛入鬢,雙目晶亮,其中好似蘊藏星辰,鼻樑高挺,唇紅齒白,腮下短鬚,隨風微微舞動。
身上飄然的氣質,彷彿隨時可能乘風而去。
他扭轉回頭,看向從車內走出的女子。女子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的年紀,膚白似雪,細如羊脂,柳葉眉,杏核眼,絕色傾城,沉魚落雁。
她從車內緩緩走出,舉目望天,烈日炎炎,一碧如洗,她悠悠然地說道:“今日還真是個好天氣啊!”
中年男子抿了抿嘴,沒有接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男一女,站在車旁,似乎在等著誰。
也不知過了多久,路上緩緩走來一人。
女子眼睛頓是一亮,下意識地說道:“他來了!”
中年男子不由得揚了揚眉,轉身向來人望去。
走來的這位,四十多歲的樣子,外面是青色的袍子,裡面是白色的曲裾,下面一雙黑色的短靴。
向臉上看,龍眉虎目,鼻直口方,即便上了些年歲,但仍俊逸不凡。
等那人走到近前,中年男子拱手說道:“陛下!”
來的這位,正是劉秀。劉秀拱手回禮,說道:“陌公子!”
中年男子,正是陌鄢。
陌鄢被擒後,就一直被關押在廷尉府的天牢。
剛開始的幾年,廷尉府對陌鄢的看管還很嚴苛,後來在劉秀的授意下,要把他轉到普通牢房,但陌鄢拒絕了,甘願繼續留在那座鐵籠子裡修煉。
劉秀倒也沒有強求,就隨他去了。
在廷尉府的大牢裡,陌鄢一待就是二十年。他和劉秀,也整整有二十年未再相見。
看著比自己還要年紀許多的劉秀,陌鄢笑了笑,說道:“陛下以前可不會稱呼我陌公子。”
劉秀笑道:“陌公子以前對我也是直呼其名,絕不會以陛下二字相稱!”
說完話,兩人不約而同地仰面大笑。
誰能想到,現在談笑風生,好像兩位老友的二人,在二十多年前,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仇敵。
二十春秋,彈指一揮間。
陌鄢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好奇地問道:“陛下當真能放下這一切?”
劉秀能來,陌鄢真的挺意外的,劉秀可是九五之尊,是擁有天下一切的男人,他能全部至高無上的權勢,放下數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令人深感詫異。
“從今往後,這天下,再無劉秀。”劉秀語氣淡然地說道。
陌鄢看著劉秀一會,欣慰地點點頭,說道:“看來,陛下是真的放下了。”說著話,他問道:“陛下,我們去哪?”
劉秀說道:“我征戰半生,又被洛陽困住半生,江山如畫,我還沒來得及去仔細的瞅一瞅,看一看!”
一旁絕美的女子笑道:“那好,我們這一次就好好的走一走,看一看,或許能找一有緣之地!”
這位容貌精美絕倫、仿如仙子的女人,便是郭悠然。
陌鄢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問道:“我們先去哪裡?”
劉秀想了想,說道:“就南陽吧!南陽有煉真宮,有子陵的故居。”還有我的家鄉。
煉真宮是劉黃修真的地方。說起來,劉秀和自己的大姐也有好些年未見了。
陌鄢和郭悠然對視一眼,皆無異議,一同點了點頭。
劉秀和郭悠然坐進馬車裡,陌鄢依舊負責趕車。
車內,劉秀撩起車簾,向後方望去。
洛陽的城郭歷歷在目。
還記得他當初剛剛定都洛陽,兵荒馬亂,人心惶恐,城內城外,混亂不堪。
而現在,洛陽已經成為擁有數十萬百姓的繁華巨都,車水馬龍,太平盛世,而造就這一切的人,就是他。
只不過現在的劉秀,已經沒有年輕時的豪情壯志,有的只是看破一切的淡漠與飄然。
趕車的陌鄢回頭看看,樂呵呵地提醒道:“如果陛下現在後悔了,還來得及。”稍頓,他又意味深長地說道:“畢竟‘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嘛。”
劉秀放下簾帳,看向陌鄢,說道:“當年,陌公子就與我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