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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錦意靠著意志力撐著由丫鬟攙扶著下馬車,門前掛白,出來接引的下人也是一身白,個個面有悽悽,活像死了的是他們的娘。
“褚少夫人請您節哀啊!”
二話不說,先跑到她面前呼啦的跪一圈,哭一回。
節哀?
數萬軍魂,能安息否?
她不知舒錦意以往在舒府是何等地位,卻從這些虛嚎的下人眼裡看了出來。
舒錦意剛要說話,突然看見一個人被人簇擁著從裡邊快步走了出來。
袁氏,舒老爺嫡妻,這個舒家正經八兒正室。
盯著巍巍顫顫白著臉色來到舒錦意跟前,不知道的,還以為裡邊死的真是她的親姐妹。
舒錦意卻聞到了袁氏臉上的脂粉味,特地打扮過,突顯她保養不錯的面容蒼白。
“錦意啊……是你母親我無能,沒能將你姨娘留住。你……節哀啊,人死不能復生,姨娘沒了,你還有爹還有母親,還有姐姐……”
袁氏面顯悲傷,眼底裡卻盡是惺惺假意,眼角不時瞥出探視神色,端是腹有鱗甲。
“母親?”
陌生又不曾存在過的字眼,從舒錦意乾巴巴的嘴唇溢位來。
“唉!”袁氏忙拿出別在腋下的帕子,佯作悲喜交加的摁了摁眼角,擠出點眼淚水博取舒錦意心軟。
“母親的好女兒,”罷了,上前輕輕柔柔握住舒錦意的手,“快進去吧,你父親和姐姐都在等著你呢。”
沒有真正舒錦意記憶的她由著袁氏帶自己走進設在偏院的小靈堂,靈堂裡白花花一片披麻戴孝木樁似的杵著,安靜等舒錦意上完香,燒過紙錢,袁氏就在旁邊繼續摁帕子,嘴裡說:“你父親在前堂等著,怕你在姨娘面前悲痛過甚傷了自個的身子……入土的時辰也定了,只等你來瞧一眼就……”話到此處,袁氏哀嘆一聲,似替死去的姨娘惋惜。
舒錦意心中並沒有替死去的姨娘悲痛,她僅是佔了別人身體的人而已,她心裡悲的是屍骨無存的邊軍,是自己。
在前堂,舒錦意見到了這具身體的父親,區區京縣小官家舒老爺。
舒老爺年紀仍舊在壯年時期,從他神情中可窺探出舒老爺是個有野心的人,只是此人沒有多大的作為,一心想靠著褚肆這個女婿升官發財。
褚肆是個精心打算的人,將他放到這種京縣小官地,想要更上一層,還得多努力說服褚肆……哦,或者說是舒錦意。
“拜過姨娘了。”
舒老爺擺出死了心愛女人的沉重表情。
舒錦意坐在正堂舒老爺座下位置,靜靜打量著屋裡的三人。
袁氏此時面有貪急之色,舒老爺努力壓著貪慾正醞釀著如何向舒錦意開口。
坐在對面的是大了舒錦意兩個月的舒錦稚,容色算不得多貌美,到也有幾分清麗的脫俗,端著小美人胚子一枚。
自詡容色賽過舒錦意的舒錦稚待自己這個庶妹很刻薄,曾給一個莫說前途甚至是連命都沒有的人做童養媳,現在脫胎換骨成了當朝丞相夫人。
舒錦稚已經在努力壓制心底的怨毒,父親的前途還需得靠她一張嘴,舒錦稚當然不能讓自己在這個時候露了底,表現出一個大姐姐該有的大方。
“嗯,”一一掃視過三人神色的舒錦意,微垂眼睫,彷彿是在掩飾眼底的悲傷。
落在他們眼裡,卻顯得幾分怯懦。
袁氏頻向舒老爺使眼色,像是在說眼下正是說正事的時候。
“錦意啊,雖說咱們舒家也算是官家了,你現在也是堂堂丞相夫人,但你在皇城腳下生存,舒家站得遠多少顧慮不到你……唉,母親知道你在丞相府過得不甚大好,有心親身照料你……可咱們舒府的身份尷尬,到底進不了那些世家的眼……若是你父親再升一升,我們一家人也就不用分離得太遠,你姐姐得了空也能在丞相府走動走動,和你說說話……母親也能在皇城內走動,替你安排左右,也不讓那些世家瞧不起你。”
舒錦意並不傻,聽得出袁氏要表達的意思。
“妹妹,母親的意思是讓你在妹夫面前說幾句話,說不得爹就能升官,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就能在皇城團聚了。”
生怕舒錦意聽不懂,舒錦稚連忙直白翻譯袁氏的話。
舒老爺點點頭,等妻女說完話自己跟著一句吩咐:“等女婿從邊關回來,你就提一提,為父要的也並不多,翰林院正缺個侍詔,為父就退而其次先坐這個位置。”
韓林院侍詔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