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恰是一日中氣溫最低的時候，便是蔚藍有內力傍身也不例外。更何況，她浮雲決不過略有小成，雖能輕鬆駕馭內力飛來飛去，但用內力烤乾衣服什麼的卻是還沒學會。

而牯牛山位於連雲山最末，山頂的積雪雖然已經融化，早春時節還是寒氣逼人。尤其蔚藍居高臨下——被她選來棲身的古樹少說也有三十丈高，林中風聲呼呼作響，霧氣籠罩著直往人臉頰上撲，不過片刻，頭上臉上便是溼潤一片。

這還不算，每每有風吹過晃動樹枝，便有冰渣子和著露水直往人脖子裡灌，如此這般，便是再好的內力，估計也是枉然。蔚藍先時忙著查探周圍的情形倒沒怎麼覺得，如今停下來，溼衣服黏在面板上溼噠噠冷颼颼的感覺便尤為明顯，冷風一吹，似乎要冷到骨子裡去。

蔚藍低咒了一聲，嘗試著執行內裡取暖，心中不忘默默腹誹，也不知道那些在林中蹲守的一夜的人是什麼感受，難不成她是好日子過得多了，所以吃不了苦？

想想也是，以往在部隊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在過的又是什麼日子，雖說大時代落後，可鎮國將軍府畢竟地位不凡，要按前世的說法，怎麼都是個生活在權力中心的紅二代，換句話說，那是妥妥的高幹啊，這生活水平還能差了？

吃穿用度哪樣不是頂尖的，她地皮子還沒踩熱，就過上了呼朋喚婢的生活，大到人情往來殺人越貨，小到衣服鞋襪擦什麼香膏，哪樣不是有人精心伺候著？便是她整日裡與兵器為武，該配備的東西卻從來沒儉省過……看樣子，她是真的被慣壞了。

這可不是好現象，蔚藍暗暗吸了口氣，溼潤沁涼的空氣讓人腦子裡格外清醒，想了想，乾脆摒棄雜念斜倚在比她腰身還粗的樹幹上坐了下來，一面仔細聆聽著周遭的動靜，一面暗暗祈禱聽濤聽雨能在天色大亮之前趕回，也免得暗處這幫龜孫子臨時改弦易轍。

兩刻鐘後，樹林裡仍是隻聞風聲，眼看著天色就要大亮，蔚藍心下不由暗暗開始著急。

可蔚藍的日子不好過，隱在暗處的人卻更加不好過，蔚藍著急，隱在暗處的人只會比她更加著急。達瓦帶人去麻城後，留在牯牛山的全是鷹部的人。

眼看著蹲守了一夜卻毫無所獲，當即就有人按捺不住，“首領，要不咱們先撤吧。”距離鷹部首領最近的一名暗衛抬頭望了望天，眸中不免帶上焦灼之色，“再等下去，臥龍山莊的人就該出來巡邏了。”

這是他們昨日趕到牯牛山後，暗中觀察了一日得出的結論。

別看臥龍山莊只是個莊子，可警惕心與佈防半點不容小覷，不過一日時間，前前後後一共派人到後山巡邏了八次！八次啊，就連忽然多出來一坨野豬屎，也有擅長狩獵的人分析出這野豬是公是母……

如今達瓦遲遲沒有訊息，他們再等下去，又能有什麼好結果？莫說是生擒蔚藍，搜出她身上的所有東西了，別反過來被人擒住直接剮了才好。

鷹部首領古曲哈出一口熱氣，本著提高警惕能少說話就少說話的心理皺了皺眉，“時間是直接與達瓦商議好的，不到卯時中刻誰也不能撤退，對方巡邏的人也不是什麼高手，好好待著吧。”

萬一蔚藍正是看準了這點，恰好卯時中刻才出現呢？暗衛說的話古曲未必就不明白，但沒到最後一刻，他並不願意放棄希望，一整夜的時間都等了，還怕多等幾刻鐘的時間？

雖說達瓦遲遲沒出現，很有很能是出了什麼變故，但蔚藍本身就不是好對付的，對方才剛擊退尹卓士氣正盛，麻城是那麼好闖的？便是真有什麼變數，也在情理之中。

因著距離太遠，古曲並不能看清對方面上的神色，卻能隱隱聽到對方的嘆息，當下不由神色一凜，“別怪我沒提醒你，蔚藍狡詐至極，王爺對此次任務格外看重，事情成了大家都好過，若是敗了……”

若是敗了，回去自然沒好果子吃。這人聞言當即打了個寒顫，卻是並不甘心道：“屬下知道了，不過，前山一直沒有動靜，萬一蔚藍並未上山怎麼辦？不如屬下先去看看，也免得出了岔子咱們一無所知。”

前山一直沒訊息傳來，古曲聽罷皺了皺眉，“去吧。”他雖對手下的人自信，卻不會盲目自信。兩年前他就是鷹部首領，當時鷹部和影部的人皆在蔚藍手裡吃了大虧，就連達瓦和桑吉都險些喪命，整個影部十餘人前往安平鎮，隨後回來的不過區區三人。

要說對蔚藍的瞭解，除了尹尚與達瓦，誰還能及得上他？當時可是死了不少人的，之後影部瀕臨解散，還是從鷹部重新調派人手過去才組建起來，而鷹部的人，則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