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又怎麼會好過?便是他在如何心狠手辣生性涼薄,到底還是個有七情六慾的肉體凡胎!
所有的一切一切,所有的這些,讓尹尚心裡一直憋了把火,這把火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燒越旺,直至最後,幾乎將他整個人焚燬。七百多個日日夜夜,他無時無刻不想著找補回來,無時無刻不想著將罪魁禍首千刀萬剮。
他辛苦籌謀,他靜待時機捲土重來,如今機會到了眼前,他只要稍微抬手就可以達成所願,又怎麼會真的如杜權所說般毫無作為?不過是汲取教訓,在原先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將自己的動作掩藏得更深罷了。
初春的折多山積雪未化,山風呼嘯,鄧家位於岷獨峰的滄瀾院中,尹尚和衣躺在軟塌上,他在等訊息,等尹卓已經一往無前趕往麻城,等蔚家軍注意力轉移緊顧著臨縣的訊息。
燭火靜靜燃燒,時而發出噼啪的炸響,直到後半夜,院外才傳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聽動靜正是達瓦,“王爺,有訊息了。”他望著窗欞上的模糊剪影,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吧。”尹尚一襲藍色錦袍緩緩起身,烏黑的頭髮被綠松石髮帶束起,黝黑澄澈的眸子裡沒有半分睡意。他話落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幅度,顯然心情極好,不僅心情好,就連氣色也極好,又哪有前些日子受傷的虛弱狼狽?
達瓦推門而入,呈上最新收到的訊息,恭敬道:“王爺,這已經是屬下能收集到的最多的訊息,還是從秦羨淵那邊傳來的。”
“本王知道了。”尹尚緩緩將信紙展開,攸而抬頭道:“達瓦成與臨縣什麼動靜?”
“屬下不知。”達瓦搖了搖頭,“您覺得秦羨淵可信麼?屬下已經打聽過了,不僅咱們與尼瑪城並臨縣失去聯絡,尹卓與臨縣的聯絡同樣中斷,甚至肅南王府與蔚家軍也失去聯絡,此番之事頗為古怪,秦羨淵又是從哪裡得來的訊息?”
“不錯。”尹尚看了他一眼,“你進步了。”
達瓦聞言露齒一笑,兩年前往安平鎮一行,影子衛去了十之八九,他與桑吉險些喪命,最後被隱魂衛逼入梅朵雪山,雖是翻越梅朵雪山留下一命,但嚴重的凍傷與雪盲症,還是讓他在梵音城躺了許久,若非他意志堅定,尹尚當時又無人可用,他能不能回到尹尚身邊還不一定。
“吃一塹長一智,王爺對屬下恩重如山,屬下若是再無半分長進,又有何顏面留在王爺身邊?”
尹尚笑了笑,“你說的不錯。”他上下打量了達瓦一眼,徐徐道:“秦羨淵與尹卓淵源頗深,具體到了哪一步本王並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尹卓與秦羨淵的利益一體,而尹卓現在還需要本王幫扶,所以,秦羨淵傳來的訊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話落,他將手中的信紙放到燭火上點燃,幽幽道:“至於臨縣與尼瑪城的訊息,不知道便不知道吧,總歸大方向是沒錯,本王已經等得太久,不想再等下去了。”
“王爺智計無雙,屬下聽王爺吩咐。”達瓦鄭重的點了點頭,眼中閃動著異彩。尹尚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他有何嘗想放棄了?難道他現在的處境,不都是拜蔚家軍所賜,還有他的好兄弟,可是全都死在蔚家軍手裡。
“不過,這截斷訊息之人到底是誰,王爺心中可有計較?”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許多天,達瓦早就想問了,只之前沒收到有用的訊息,他怕問了讓尹尚憂心。
這會終於有所進展,想了想不由皺眉出聲,“屬下總覺得事情太過湊巧,對方雖然將蔚家軍與肅南王府的訊息一併斬斷,但卻不一定就是好意,萬一對方有更深的謀算,會不會對咱們之前的計劃有所影響?”
尹尚將他神色收入眼中,微微眨了眨眼,眼中透露出滿意的神色,擺了擺手道:“不必擔心,對方雖然手段隱秘,但他既然敢插手啟泰與大夏之事,便儼然已經棋差一招。”
“王爺什麼意思,屬下不是太明白。”達瓦若有所思,“按照屬下的想法,對方敢同時對您,對蔚家軍、甚至是肅南王府與驃騎營一同下手,定然來頭不小。而對方也真的同時斬斷了四方的訊息網,其實力同樣不可小覷,這事情便是放在蔚家軍身上,也未必能輕易達成。”
尹尚輕輕點了點頭,負手踱了幾步,在旁邊的茶几旁坐下,緩緩道:“你說的不錯,當今四國,能做到這點的人不多,本王能想到的,只有兩人。”
“莫非是北戎帝與南疆攝政王?”達瓦當即出聲,會有如此大手筆,又巴不得大夏與啟泰打得更加厲害的,也只有這兩人了。
“那倒不一定。”尹尚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除了拓跋珏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