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還不算最慘的,最慘的,當屬秦羨淵。
真信田衝護著秦羨淵走水路逃回績溪郡後,秦家通敵叛國的罪名已經開始瘋傳,加之留在尹卓身邊的倭人傳回訊息,確定有另外的勢力忽然插入劫走秦老太君幾人,秦羨淵雖心有懷疑,卻到底不確定對方的身份,又派出多少人手,哪裡還敢輕易露面?
於是只打發幾個心腹進城擄了兩個大夫出城,一路逃往翠湖嶺腹地的兵器作坊。
可逃進兵器作坊也不是個事兒,秦羨淵本就是萬分謹慎的性子,之前蔚家軍和姜衍暗地裡查他的事情,他一清二楚,會逃回兵器作坊不過為了掃尾——為策萬全,乾脆將兵器作坊關了,繼續往翠湖嶺深處逃去。
初春的南方雖比北方好過,但遠離城鎮的山腹中,日子就不那麼好過了。
缺衣少食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山中潮溼陰冷,而秦羨淵又身受重傷。這傷若放在平時也不算什麼,但凡有安逸的環境,認真調養用藥,很快就能康復。
但秦羨淵一路上都在逃啊,瞎眼之仇讓他恨意滔天,老祖母和女兒被擄讓他怒火高漲,一路上小心謹慎避開人群狼狽逃竄讓他倍覺屈辱,加之沒能得到及時用藥,秦羨淵只扛到半路,就開始發起高熱。
毫不誇張的說,秦羨淵能把後面的事情全都安排妥當,非是他毅力過人,實在是心中存著恨意還想捲土重來。
春日陽光明媚,透過稀稀疏疏才剛冒芽的枝葉傾灑下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樹林裡散發著好聞的草木香氣,可秦羨淵的心中卻滿是陰霾。
距離兵器作坊大約五十里地的一處山洞中,橫七豎八躺了好些個人,山洞一角堆著些吃食和藥材,洞口出用石塊壘出個臨時灶臺,上面放著一個陶罐,陶罐里正咕嘟嘟冒著熱氣,周遭充斥著濃濃的藥香味,空氣裡卻靜寂得連鳥雀聲都不聞。
恰是正午時分,除去隱在暗處放哨的人,能有幸留在山洞中的,皆是與婁延淳火拼時受傷逃脫的。秦羨淵蔫蔫的躺在一堆枯葉中間,傷處的紗布已經煥然一新,整個人卻鬍子拉碴面色潮紅,嘴唇早就皸裂。
兩個老大夫哆哆嗦嗦的縮在山洞一角,時不時交換個眼神,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已經被擄走三天了,若說最開始他們還不清楚對方的身份,那這三日的經歷,已經足夠他們回過味兒來。可回過味兒來也沒什麼好的,秦家通敵叛國,秦家家主在逃的訊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誰擄走他們還需要明說嗎?
醫館的訊息向來傳的快,有關秦家的家風和秦家主的為人,他們便是沒打過交道,難道還能沒聽過?眼看著秦家已經窮途末路,莫說是秦家家風不怎麼樣了,就算秦家家風好得不要不要的,他們落在秦家主手裡,恐怕也沒什麼活路。
退一萬步說,就算秦家主能大發善心放他們一條活路,他們給通敵叛國的人看診,還不得被混做一堆?到時候同樣沒什麼活路。
兩個老大夫腦殼都想爛了,也沒想出個對策來,尤其看到對方手中的長劍——對方人雖算不上多,還有不少受傷的,可完好無損的,少說也有二十來個,這二十來人將周圍圍堵得嚴嚴實實,他們還能如何?他們也很絕望啊!
真信田衝抱著武士刀斜倚在山洞入口打瞌睡,眼見秦羨淵遲遲沒有醒來的跡象,緊皺的眉頭就沒放鬆過。正在此時,樹林裡有鳥雀煽動翅膀的聲音響起。
真信田衝立時起身,卻不等他走下山坡,已經有秦羨淵的人迎了上來,“有訊息了?”
來人見問話的是真信田衝,也沒什麼意外,這兩日他們早就習慣了凡事聽真信田衝的排程,聞言頷首道:“回真信君,是績溪郡的訊息。”開玩笑,便是他們不想聽都沒辦法,這就是個人形的殺戮機器,即便將他們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未必就是對手。
真信田衝接過看了一眼,沉聲道:“加強警戒。”說罷回頭看了眼躺著一動不動的秦羨淵,眉宇間的不耐越來越重。稍微沉吟後直接走到秦羨淵跟前,抬手在他幾處大穴上輕點了下。
秦羨淵從昏沉中醒來,反應了一瞬才聲音嘶啞道:“真信君,可是有訊息了?”
真信田衝點頭,直接將紙條遞給他,又在他後腰上扶了一把。
秦羨淵躺好後道了聲謝,忙展開紙條細看,這一看之下,不由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連聲道:“好好好!這是看我秦某人落難了,誰都想撲上來咬上一口!好個姜澤,好個蔚家軍!”就是不知道姜衍是否參與其中了。
但無論姜衍是否參與其中,此番之後,秦家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