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之人,腳下步子邁得飛快,幾里地的距離,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回到院子裡。
此時杜文佩已經起床,叫上大小熊,帶著梅朵和安平,一行人興致勃勃的往山上而去。
姜衍裹著墨色的披風,頭上用兜帽遮臉,騎著馬兒風馳電掣,一路上唇角的笑意就不曾斷過。鳴澗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但卻可以敏銳的察覺到自家主子心情不錯,思及蔚藍那聲“我家三兒”,想想也就明白了。
主子從來就不喜這個按序齒存在的稱呼,以往也不過是泰王爺興致高了能撩撩虎鬚,他原還以為聽了蔚大小姐這麼稱呼,主子定然是發火的,就算不發火,估計也會擺擺臉色,誰知卻是一路春光明媚!
這分明還是嚴冬,鳴澗無力吐槽,只能感嘆情愛偉大。
姜衍的動靜自然瞞不過上京城的眼睛,姜澤得知姜衍又去了凌雲寺之後,早朝後便直接到了謝琳的延禧宮,與謝琳商議道:“母后,您看要不要直接將蔚藍與蔚栩召回上京?”
謝琳撥弄著鎏金暖爐上的鏤空花紋,神色淡淡道:“時間也差不多了,也應該召回來了,過些日子就是宮宴,想必蔚池也無法拒絕。”這兩年謝琳數次讓人前往凌雲寺刺殺蔚藍姐弟,屢戰屢敗之後,並不是沒想過將二人召會上京的。
但每次都沒蔚池與為母守孝需得虔誠拒絕了。如今距離姜衍離京的日子越來越近,謝琳就不信蔚藍蔚栩還能不回上京。
她用紫金甲套在暖爐上反反覆覆的刮蹭,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看向姜澤道:“要防著姜衍帶二人離京,蔚池這兩年將人護得太好,眼下姜衍一走,蔚池想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處境,沒準就讓姜衍直接把人給帶走了。”
這話說得輕柔無比,姜澤卻是瞬間一個激靈,不大相通道:“應該不會吧,上京城雖然情況不好,但蔚藍姐弟去蕭關,情況也未必好得了,眼下尹尚和拓跋珏皆是蠢蠢欲動,蔚池和姜衍應該不會冒這個險。”
謝琳微微抬了抬手,皺眉道:“誰知道呢,以前犯過的錯誤咱們不能再犯了。”她說著斜了姜澤一眼,“蔚藍姐弟如今之所以還活著,不就是因為咱們當時疏忽了,才會讓人有機可乘嗎?”
兩年前蔚藍和蔚栩到底是如何離京的,謝琳和姜澤到如今還是沒查出個所以然來,這幾乎成為刺在二人心間的一個血洞,雖是時過境遷已經結痂,卻勢必是要剷除了蔚藍蔚栩,才能徹底消除。
“母后說的是。”姜澤想了想,抿唇道:“若非蔚藍姐弟活著,也不會牽扯出姜衍與蔚藍的賜婚懿旨,大夏與啟泰聯姻的事情應該也不會無疾而終,尹娜公主與表妹不會出事,咱們也不用賠償大筆糧草與金銀。”
“你知道就好,這次萬不可再出紕漏了。”
“對了,我聽說你昨日與皇后又吵架了?”謝琳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姜澤。
姜澤身形一僵,旋即道:“倒也不算吵架,只皇后知道表妹要回來了,與兒子歪纏了幾句,都是女人家爭風吃醋的事情,當不得什麼。”
謝琳輕嘆,語重心長道:“這事兒也怪不得皇后,你與她成婚多年,她如今無子,會心下不安也是常理。前朝的事情要緊,可這後宮的事情,也不可輕忽,千萬別隻顧著往前衝,也要防著後院起火。”
說到這她頓了頓,又不無感慨道:“你表妹的事情,得閒了母后會好好與皇后好好說說,兩年前的事情,詩意儼然背了汙名,如今是斷不會入宮的,倒也礙不著皇后什麼事。”
“讓母后費心了。”姜澤點頭,面上露出笑意。他自然是知道這後院起火是什麼意思,也明白現下還不是動曹國公府的時候,所以安撫住曹芳華就顯得尤為重要。
“兒子昨日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若是在表妹回京的當口,皇后鬧情緒兒子只忍讓安撫,又豈非顯得太過反常?依照皇后的聰慧,必定能看出來。事情反常即位妖,這兩年皇后雖與兒子面上和睦,但明顯已經生了戒備心思,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興許能讓她放鬆警惕。”
“我兒所慮甚是。”謝琳面上露出欣慰之色,隨即又幽幽道:“尹尚與拓跋珏那邊,你還是得注意些。雖說這事兒是咱們一力主導的,但誰也說不準這二人會不會見勢不對,就真的趁火打劫,別到時候臨時變卦,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姜澤被謝琳說得心下一個咯噔,但想了想又隨即搖頭,“母后安心,應當是不會的。拓跋珏這邊暫且不說,只尹尚這邊,他這兩年在蔚池和姜衍手上吃了不少虧,綠茵閣的事情母后可還記得,還有凌雲寺,尹尚可是折損了不少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