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聞言先是愣了下,但想想也就明白了,緊接著哂笑道:“你說得對。”
是她想當然了,謝琳和姜澤能夠籠絡住聖元帝盛寵不衰,將開國的幾大元勳:定國侯府,理國公府、程國公府全都踩在腳下,甚至將鎮國將軍府與肅南王府都轄制得不敢動彈,最終以勝利者的姿態登上高位,又豈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蠢笨?
正所謂貓有貓道,鼠有鼠道,有因才會有果,既然存在就必然有它的道理。姜衍提前離京的事情,無論謝琳和姜澤是否發現,他們都不會改變初衷,因此,也只有以不變應萬變,才符合他們的切身利益。
若是她處在謝琳與姜澤的立場,在追殺自己與蔚栩未果,而蕭關與鹿城又同時與大夏北戎開戰的情況下,只會順水推舟,讓姜衍徹底投入到戰爭中去,將一切交給戰爭——以戰爭的名義來收割自己與姜衍的性命也未嘗不可。
雖說謝琳與姜澤這幾日已經損失了不少暗衛,按照原先預估的三百人來計算,現在還剩下兩百來人,但這其中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那便是驃騎營與蔚家軍開戰,本就是姜澤和尹尚共同推動的,若是姜澤後繼無力,尹尚會很樂意摻上一腳。
更何況,還要加上一個原本就與鎮國將軍府不共戴天的尹卓。蔚藍思忖著,覺得這樣的發展並非沒有可能,甚至會比她想象的更加快速,只不知尹尚現在何處,到底是個什麼處境。
聽她如此一說,姜衍心知她已想通,不由得彎了彎唇角,只覺這種心有靈犀夫唱婦隨的感覺非常好,孰料他心中正盪開陣陣漣漪,卻聽得有敲門聲響起。
二人同時往門口看去,姜衍皺眉道:“何事?”知道蔚藍今日會醒,他特地將人全都遣開,又專門守在這裡,誰會這麼沒眼色,在這時候來打擾他?
難道不知道他這幾日火氣很大,除了憂心蔚藍的傷勢,還要與小舅子鬥智鬥勇,甚至在丫鬟嬤嬤面前也要板著臉震懾據理力爭,這才讓大家將於理不合幾個字嚥下去嗎?
他好不容易得來與蔚藍獨處的機會,能親眼看著蔚藍醒來,如今才說了幾句話,就生生被人破壞了,這又讓他如何不怒?姜衍心中一陣惱火,卻因為門外的人也是關心蔚藍的身體,一時間發作不出來。
豈不知姜衍覺得憋屈惱火,站在門外的粟米與崔嬤嬤更加惱火。
蔚藍會在今日醒來的訊息,山莊上下人盡皆知,但因為姜衍身份在那,又強勢霸道,其餘人皆是被無奈遣開了。而她之前過來了一趟,聽得屋內有對話聲,早就知道蔚藍已醒。
崔嬤嬤已年近花甲,自從蔚藍被奄奄一息的送回來,她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原本她在得知蔚藍醒來之時,就想先進去看看的。卻因姜衍這幾日除了處理公務,其餘時間大都守著蔚藍寸步不離,算得上無微不至,而二人又名分早定,她這才會忍著沒進來打擾。
誰想姜衍會這麼不曉事,竟在關鍵時候掉鏈子!重傷之人原就應該好好休息,她家小主子就不用說了,年歲尚小,才剛醒來許是沒什麼理智與清醒可言,但姜衍呢?現在是說話的時候嗎?正常人都會想著讓人吃些東西才是!
可如今已經過去了兩刻鐘,她折回廚房拎了食盒過來,二人竟是還在嘀嘀咕咕沒完沒了,再這麼繼續下去,只怕她家小主子就算醒來了,沒準等會還會累得暈過去!
但姜衍早就有言在先,崔嬤嬤也不好朝姜衍發火,更不好出聲打擾,只攔住她的粟米就遭殃了,若是眼刀可以殺人,粟米相信,他大概已經被砍了個千兒八刀!
老實講,粟米覺得有些無辜,他家主子何嘗會照顧人了?要按照平日的狀態,他家主子應該早察覺到屋外的氣息才對,可如今半分反應也無,顯然是被蔚藍醒來的事情高興壞了!眼見著崔嬤嬤的臉色越來越黑,粟米也知道自家主子做的不對,這才退後幾步讓開。
待聽得屋內的回話聲響起,崔嬤嬤輕咳了一聲,四平八穩道:“回睿王爺,是老奴,我家小主子已經好幾日不曾進食,老奴端了粥過來。”
她也不直接指出姜衍的不對,可話中的意思卻很明白,便是有天大的事情需要商議,對重傷未愈的人來說,也沒有吃飯重要,所以你睿王爺有什麼話,不妨晚些時候再說!
崔嬤嬤話音落,粟米忙與她拉開距離,又比了個大拇指,齜牙咧嘴的暗忖,當真是有恃無恐啊,上一個這樣含沙射影與他家主子說話的人去了何處?
讓他想想,他家主子雖然沒有濫殺無辜的習慣,但下手也是從不留情的,是被打發去挖礦了?還是在風雨樓掃茅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