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腳步聲響起,泰王與姜衍四人依次進來,且一人身後還跟了一名侍衛,除了泰王身材走樣微微發福,姜沐與姜衍姜澄三個,無不是龍章鳳姿風儀出眾。
姜澤看的心頭火起,廢了老大勁才壓抑住想要將幾人叉出去的衝動,他擠出笑來狀似玩笑道:“泰王叔今兒怎麼與老二幾個一起了?比朕還晚到,等下可是要先罰三杯!”
言語間,他瞥了眼依舊半蹲著的眾人,只覺得牙疼,“眾卿家也落座吧。”
眾人小心肝亂顫,這才低眉斂目的落座,卻是連頭都不敢抬起。
泰王對殿內的氣氛視若無睹,也不回答姜澤的問題,挺著肚腩哈哈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本王若是來得早了,又如何能有多的美酒可飲?還是皇上了解本王,知道本王就好這一口!”他說著,打著哈哈在右側的首位上坐下。
姜衍三人緊隨其後,笑著上前與姜澤和謝琳見禮,待姜澤抬手,幾人這才落座。
待宮女給幾人斟好酒水,姜沐率先出聲道:“也是巧了,臣弟多年不曾回京,剛到梅林便遇到泰王叔,得知皇上與太后娘娘尚且未到,只以為這筵席開始的時間有所變動,便又與泰王叔閒聊了幾句,誰知道竟走到皇上與太后後頭去了,還請皇上莫怪,臣弟這就敬皇兄一杯。”他說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淺笑道:“臣弟先乾為敬,皇兄隨意。”
姜沐這話說得大有學問,也足夠引人遐想。
他先是挑明他遇到了泰王,但卻沒說當時姜衍與姜澄是否在場:姜衍與姜澄有可能是提早到的,正與泰王在一起,當然也可以在他之後到的。但無論如何,無論是姜衍還是姜澄、無論是早到還是晚到,都足以說明二人對姜澤的態度,而他會晚到,純粹只是個巧合。
再有就是,是你們擺架子枉顧規矩體統在先,三國朝賀這樣的盛宴,都能被你們拿來作妖,他們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且就算遲到,與你們也只是前腳後腳的功夫,你姜澤好意思責怪?若真的責怪,那就是小肚雞腸了。
皇家的人果然就沒有簡單的,蔚藍聞言下意識朝姜沐看去,就見姜沐今日穿了一身湛藍的親王朝服,渾身上下透露出讓人如沐春風的氣息。就彷彿她那日在樸居初見姜沐時,姜沐渾的凌厲只是她的錯覺。
殿中眾人聽了這話大氣也不敢出。姜澤聞言,本已經壓下的火氣又騰了起來。
他原本就懷疑姜衍與姜澄的關係,如今聽了更是疑竇叢生。雖然他也知道姜沐說的不盡屬實,可就是壓不住火氣,他下意識往謝太后下首的謝詩意掃了一眼,暗怪謝詩意辦事不利,若非她在映月宮遭了蔚藍擠兌哭哭啼啼,姜沐幾人又如何有機會來下他的臉面?
還當真是一子錯滿盤皆輸,今日這場盛宴,原本就是為了慶賀他登基,如今到好,筵席還沒正式開始,他就被狠狠將了一軍,索性三國使臣還沒進殿,否則那才是真的丟人丟大發了。但在自家朝臣面前丟臉,總比丟到鄰國去要好,他眼中劃過一抹陰鷙,似笑非笑道:“這麼說還是朕與太后的錯了?”
姜沐聞言一笑,“皇兄贖罪,是臣弟不會說話。”
他誠意賠禮,姜澤倒是不好再多說什麼。
蔚藍原本以為這話題就要揭過去了,卻是不想另一道聲音緊跟著響起,“豈敢豈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皇兄這話就嚴重了。太后與皇兄金尊玉貴,便是遲到一時半會又有什麼關係?”
說話的是一名身著紫衣的華服少年。蔚藍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見這少年正衝姜澤擠眉弄眼,波光瀲灩的丹鳳眼中頗有幾分戲謔,料想是姜澄無疑。
姜衍沒有吭聲,老神在在的握著個酒盞細細打量,就好像能把那酒盞看出朵花兒來。
蔚藍此時方才覺得不對勁,從姜衍進殿開始,他面上的神色就冷峻疏離,倒是與她往日見過的樣子大相徑庭,若說姜衍往日裡是清風朗月般的如玉君子,此時此刻便是不折不扣的高嶺之花,這面上一絲表情也無得生冷模樣,不由讓蔚藍看得怔住。
姜澤被堵得臉色泛青,卻也知道時機不對,方才他們已經耽誤了許多時間,再耽誤下去,三國使臣那邊就該差人來問了。且今晚的重頭戲,除了慶賀他登基,也還另有一樁。
他心下一轉,目光在蔚池與女賓席上掃過,深深看了蔚藍一眼,重新揚起笑臉道:“四弟說得是,趕緊入座吧。”話落,他再不給幾人說話的機會,扭頭朝桂榮使了個眼色,桂榮點點頭,立即扯著嗓子宣三國使臣入殿。
蔚藍並非對上首的視線一無所覺,趁著三國使臣尚未進殿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