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得不屈服與謝琳母子的淫威,只能睜隻眼閉隻眼忍氣吞聲的啟泰朝臣;怒意難消的,自然是諸如謝詩意、尹娜與孔欣瑜之流,而仇恨的不甘的,除了謝琳母子與尹尚,又還能有誰?
至於冷眼旁觀暗歎局勢多變的,則是南疆與北戎的使臣隊伍。
不過,國與國之間孰強孰弱,向來是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無論是趙璽還是拓跋珏,此間種種心思都是常態,壓根兒就不足為道。
寬大的馬車中掛著琉璃燈,蔚栩已經沉沉睡去,蔚藍給他掖了掖被子,笑著看向蔚池道:“爹爹早就知道有這道懿旨?”
蔚池從不懷疑自己閨女的聰慧,姜衍能想到的,蔚藍又怎麼可能想不到?但面上卻並不表露,他聞言笑了笑,打趣道:“怎麼囡囡才想通此節?”
蔚藍幾乎被蔚池問住,摸了摸鼻子道:“這些都是老黃曆了,女兒怎麼會想得到?”
蔚池也不為難她,揉著她的腦袋輕嘆道:“傻丫頭,你以為你老爹是什麼人?皇家水深,倘若只有這一紙婚約在,你爹爹我想想辦法,也就能將婚事給退了,又怎麼會忍心讓你嫁入皇家?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若非還有這道懿旨,睿王又誠心護著你,你以為,在睿王最初趕到安平鎮時,爹爹會讓你表哥透露你的行蹤?”
“這麼說,爹爹是在考驗睿王?”蔚藍心中恍然。
她就說老爹並不是個拘泥與形勢與禮教的人,若非有這道懿旨在,她嫁給姜衍又確實是雙贏的局面,想必老爹並不會在姜衍到安平之後輕輕鬆鬆就鬆口,讓姜衍可以繼續接觸到自己。
依照老爹的能耐,姜衍就算智謀無雙,可如今畢竟還沒掌權,要在西海郡弄死個姜衍,對老爹來說,實在是太過容易的事,再不濟,就算老爹不要姜衍的命,換個方法,讓姜衍鬆口,權當這場婚約不存在,卻是可以的。
蔚池點點頭,“畢竟是你的終身大事,就算蔚家軍現在處境艱難,爹爹卻不會輕易拿你的終身幸福,去換取那可有可無的機會。”
這點蔚藍萬分相信,就算不與姜衍合作,蔚家軍的兵權也不會輕易易主,無非是艱難些罷了,“那爹爹是非常看好睿王的人品了?”
“可以這麼說。”蔚池想了想,看向蔚藍道:“睿王雖然年輕,但行事卻極有章法。你母親與羅皇后活著的時候關係極好,爹爹雖然不常在上京城,可也算是看著睿王長大的。”
他說著輕嘆道:“生在皇家,便有不得不揹負的重任,所行之事,也大多身不由己。睿王或許並不是個熱衷權勢的人,可有謝琳與姜澤步步緊逼,這中間又橫亙著殺母之仇,便是睿王想退,也是退無可退。
倘若姜澤不是硬要留睿王在京,睿王很可能還會繼續隱忍,到最後實在忍不下去,依照他那冷淡性子,大約也不過是將謝琳與姜澤殺了了事,至於皇位之事,想來他並不會強求。可謝琳與姜澤既然並不死心,睿王會全力反擊幾乎是必然的。”
蔚藍若有所思,人都是被逼出來的,又何況是姜衍這樣生而尊貴,原本就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天之驕子?倘若謝琳母子在謀害了羅魏之後,並不曾對姜衍動作頻頻,想要趕盡殺絕,姜衍隱忍十年,最終也未必會決定朝二人視作性命的至尊之位下手,沒準他只會派人輕鬆取了二人的性命了事。
可姜衍記仇,也錙銖必較,在殺母之仇尚未得報的前提下,謝琳與姜澤一而再再而三的生出殺心,甚至還想在姜衍的婚事上做文章,就算姜衍想要無視都絕無可能。
所以,到最後,他與謝琳母子,絕對是不死不休的狀態。
可姜衍想要一步步蠶食鯨吞、看著謝琳與姜澤最為在意的權勢富貴旁落,這就必須藉助旁的力量——雖然蔚藍相信,依照姜衍的心思,不借助其他力量,未必就不能達成所願。
皇位之爭牽一髮而動全身,姜衍如今既然與鎮國將軍府綁在一起,那麼,與鎮國將軍府相關的一切力量,都會成為姜衍的憑仗。而與鎮國將軍府有關的力量,蔚家軍要算,神行軍要算,甚至,褚家與樓家同樣也要算入其中。
如此一來,等姜衍大仇得報,也就意味著蔚家,很可能會成為下一個如同定國侯府一樣的外戚之家,甚至比定國侯府更加讓人忌憚,畢竟蔚家軍是獨立在啟泰朝所有軍隊體系之外的。
因此,老爹會再三權衡,完全就在情理之中。
蔚藍腦子轉得飛快,思忖片刻後又皺了皺眉,猶疑道:“爹爹如此行事,睿王應該已經猜到緣由,也不知他心中是否會生出芥蒂。”
畢竟,無論是男人還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