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祿聞言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已經到了不得不讓他直接出馬的地步,謝琳懷疑的人顯然身份不低——若說他一開始還不明白謝琳是衝著誰去的,現在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若對方身份低,桂榮輕輕鬆鬆就能碾壓,完全輪不到他出手,若桂榮的身份沒有問題,同樣輪不到他出手。會讓他出手,只能說明謝琳懷疑的物件是桂榮!
這個可能讓福祿後背上浸出一層冷汗。
他倒並不怕死,而是覺得心驚。桂榮是姜澤身邊的第一人,且是聖元帝留給姜澤的,若桂榮的身份都有問題了,那這宮裡還有幾個人是值得信任的?
“奴才明白了!”福祿躬身行了一禮,又道:“娘娘可還有別的吩咐?”
謝琳擺手,“去吧,仔細看著,不要打草驚蛇。”也正是因為桂榮的身份特殊,又深得姜澤信任,她才不好直接把問題點出來。
曹芳華固然可疑,但她身處後宮,秦老太君幾人有莫冭親自帶人守著,便是她真的在宮中挖通了暗道,也未必能將手伸到延禧宮來。
可桂榮就不同了,迄今為止,桂榮一直表現得很好,聖元帝在的時候對他沒有半分懷疑,姜澤同樣對他信任有加,至少方才在乾坤殿,姜澤對桂榮是沒有半分懷疑的。
而桂榮掌管著姜澤身邊的大小瑣事,若他真的有心使壞,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俗話說捉賊捉贓,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她貿然出手,姜澤信不信、會不會對她心生怨言是一回事,最關鍵的是,絕對會打草驚蛇。
謝琳腦子裡亂糟糟的,只覺心力交瘁。但她與姜澤腹背受敵,尤其是姜澤,才剛受到重創,依照他的脾性,哪裡能凡是周全?若她不能立住,接下來的處境只怕會更加不妙。
不得已,謝琳強打起精神整理自己的思路。
這頭一樁,便是秦家的事情。依照秦寧馥寫信投誠時所言,秦家通敵叛國的名聲已經在績溪郡瘋傳,有蔚家軍和姜衍出手,秦羨淵想要扭轉局勢千難萬難,這也是秦寧馥冒險找上姜澤的原因。
從這點上看,秦家誠意十足。謝琳不是姜澤,她對身份低微的人陷入絕境中的感受再明白不過,也因此對秦家並無多少懷疑。就連秦老太君在乾坤殿的表現,謝琳也只是懷疑有人在背後攛掇。
謝琳覺得,若真能將秦家家業全都收入囊中,放秦家一馬倒是並無不可,商賈就是商賈,即便有再大的能耐,也能量有限。再者說,全上京的人都知道姜澤和秦寧馥之間是怎麼回事,掩耳盜鈴有什麼意思?
她總不可能因為個黃泥巴埋到脖子根兒的死老婆子,就上綱上線吧?她是那麼小氣的人麼,若真下狠手處置了秦家,沒得讓人以為她和姜澤惱羞成怒。
更何況,這與她同意姜澤出宮去見秦寧馥的初衷並不相符。秦家的產業留在秦家人手中確實能量有限,但放在她與姜澤手中卻截然不同。這就像把開封的利刃,放在無知小兒手中頂多殺雞攆狗,放在胸有丘壑的人手中,則可劍指天下。
前面的九十九步都走了,無論好壞影響已經鑄成,若這時候改弦易轍,豈非得不償失?可秦寧馥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失蹤,謝術昭這兩日一直沒訊息傳來……
腦中念頭轉過,謝琳下意識皺了皺眉。若尋不到秦寧馥該怎麼辦?倘只尋到一具屍體呢?無論是以上哪種,結果都不是她想要的。不過,好在秦老太君和另外兩個秦家女還留在宮中,也幸好她當機立斷的將事情交給了莫冭去辦。
只姜澤會去樸居見秦寧馥,到底與謝術昭有關。可秦家能被逼到絕境,定然與蔚家軍和姜衍有關,沒準如今的績溪郡,已經彙集了大批蔚家軍的人手也不一定。
如此,謝術昭留在績溪郡會不會出什麼意外?秦老太君幾人匆忙回京的事情,蔚藍和姜衍又是否知情?但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大不了秦家的產業打水漂就是。
還有樁頂頂重要的,是菊山縣被屠的訊息——秦寧馥的信幾乎與菊山縣被屠的訊息前後腳送到,姜澤深夜召謝正清進宮,謝琳怎麼可能毫不知情?
如今官驛的訊息是還沒送到,等送到後,姜澤該如何自處?事情又該怎麼解決?
之前蔚家軍與驃騎營開戰,姜澤就不曾表態,朝中上下難免有風言風語,不過是姜澤手段強硬,而蔚家軍與皇室之間的齟齬又人盡皆知,區區流言便也無關痛癢。
可現在不同了,一則蔚家軍打了勝仗,姜澤還沒下旨褒獎,二則今日之事讓姜澤大失威望,朝中定然有人心生動搖。謝琳半眯著眼啜了口茶,暗戳戳的想著,是不是能將菊山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