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秦兩家已經斷絕往來多年,羅家能從中撈到什麼好處?思及此,姜澤狠狠皺了皺眉,只覺種種思緒紛沓而來,卻猶如一團亂麻,總也理不出個頭緒。
“皇上……”謝正清見姜澤久久不曾出聲,生怕他沉不住氣,下意識抬頭輕喚了聲,“皇上,微臣也覺得定國侯說的在理,論起來,微臣與秦家也是有親的。”
這話一出,大殿中所有人齊齊懵逼,這畫風不對啊,怎麼就忽然攀上親戚了呢?就連羅榮都感到詫異,一時間失了言語。
姜澤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秦家與謝家固然有親,但這其中還關係到羅榮羅頌和秦丹陽之死,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一筆勾銷的?
他不清楚謝正清到底唱的哪出,卻知道謝正清絕不會害他,再說這鐵一般的事實,如何能容他否認?是以,略怔忡了一瞬,很快回神道:“賜坐!”
言罷下意識朝羅榮看去,見他似乎同樣沒回過神,心裡這才好受了些,輕咳了聲道:“羅愛卿與太傅說的不錯,這一晃十幾年都過去了,那時朕年歲尚小,兩位愛卿若是不說,朕險些忘了。”
羅榮聞言心下哂笑,卻是不等他說話,謝正清已經出聲,“陛下日理萬機,自有許多政務要忙,些許家事,便是有所疏忽也在情理之中。”
說著躬身行了一禮出列,也不去管周圍朝臣的臉色,徑直朝面露嘲諷的羅榮拱了拱手,邁步走向秦老太君,溫聲道:“老太君身子可是還好,莫非您老人家也忘了?”
說話間,他已經將秦老太君攙了起來,面上猶帶笑意,但出口的話,卻生生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秦老太君比所有人都要驚訝,這忽如其來的轉變,幾乎讓她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她身體僵硬的被謝正清攙扶起來,驚疑不定的在他面上來回睃視,卻抖著嘴唇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姓謝的這是想幹什麼?
若說羅榮與她攀親,還有可能是念著那所剩不多的祖孫情分,但謝正清……若這人真是那麼好說話的,定國侯府何至於落到如今的下場?
謝正清笑容不變,他會這麼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秦謝羅三家的關係,便是羅榮不說,他也記得。但羅榮之前不曾出聲,他這隔房又有仇的侄女婿,便也沒有階梯——畢竟是多年的恩怨,兩家素無往來,他總不可能越過羅榮這個嫡親的外孫上前認親吧?
反常即為妖,他也一把年紀了,又是當朝太傅,如何能授人以柄?他可不是姜澤,只能任人牽著鼻子走,羅榮不出聲還好,這一出聲恰好給了他借題發揮的機會。
今日這出,不必說也是有人謀算,而他與姜澤之所以會如此被動,蓋因先前沒機會與秦老太君單獨接觸。秦家所求的是什麼?無外乎錢財名利。
這些東西不獨幕後之人能給,他與姜澤同樣能給,不但能給,還可以給的更多。而羅榮提起定國侯府與秦家的關係,無非是想引出謝家,進而將事情牽扯到謝太后和姜澤身上。
按照眼下的情形來看,幕後之人很可能與羅榮有關,或者根本就是羅榮,可秦家與謝家的關係不好,羅家與秦家的關係就好了?若是,秦老太君也不會出現在金鑾殿上了。
如此,但凡他有機會與秦老太君搭上話,謝琳那邊再略施手段,還愁無法扭轉形勢?退一步說,一旦幾家的關係扯到明面上來,便是真的無法扭轉,也可順勢而為。
誰叫秦家與姜澤是表親呢?國事與家事一字之差,雖理論上皇帝並無家事,睡個后妃都要被朝臣惦記,但姜澤若態度強硬,硬要將其視為家事,這幫巴不得天下太平又不想遭姜澤遷怒的朝臣,別說不能耐他如何,反而會求之不得。
謝正清心裡的小算盤打的噼裡啪啦作響,直到小太監搬來椅子,他親自扶了秦老太君入座,這才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那謙恭周到的模樣,倒是顯得羅榮這個最先提起此事的人,不過別有所圖磨了下嘴皮子。
秦老太君腦子裡亂哄哄的,瞬間就癱軟在椅子上,她猜不透謝正清的用意,也不敢抬頭去看姜澤,只覺孤立無援,心臟噗通噗通劇烈跳動,下意識便在人群中搜尋羅榮的身影。
羅榮自然察覺到她的視線,看向她的目光便多了幾分晦澀。
話說他雖存了以秦老太君為突破口來添油加醋的心思,卻也是真的憐她年邁心下不忍,斷然沒有將她豎起來當靶子的意思。至於秦老太君眼中的驚疑,也正是他所顧慮的。
但謝正清話已出口,後續如何發展,還要看姜澤的意思,所以,即便他明知秦老太君的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