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預料,且半點都沒心軟。
諸般種種,足見蔚藍心思通透是非分明。若非必要,她從不輕易傷人性命,能讓她出手的,絕對是這人罪有應得。
或許在絕大多數人眼中,還是溫溫柔柔賢良端莊的姑娘更好,打打殺殺的不僅離經叛道,還顯得心狠手辣。
可身處後宅的閨秀與貴婦們,又有幾人能做到表裡如一?手上沒沾血的更是少之有少!她們或許不會親自抄刀殺人,殺人的時候還能保持微笑。但淡笑間栽贓嫁禍,品著茶禍水東引、仗著美貌與人撒嬌借刀,花些銀錢讓人代勞的手段她們駕輕就熟。
爭個寵她們可能殺人,嫉妒心起同樣可能殺人,為爭家產她們更是可以殺得頭破血流。總之,後宅婦人們算計殺人的方法種類繁多,細究起來,甚至比昭獄的酷吏手段還要精通幾分。
而這一切,都被她們掩蓋在溫柔漂亮的皮囊之下,若你不瞭解她們的套路,什麼時候被捅上一刀,還要讚歎對方溫柔賢淑。同樣是殺人,有人或哭或笑用軟刀子,將自己的醜惡心思遮掩得嚴嚴實實。有人則挺直了脊樑,擺開陣勢明刀明槍半點都不遮掩。
蔚藍無疑是後者。
姜衍幾乎從來沒見她哭過,可不哭就不難過了嗎?他知道她的底線,也深知她的良善。這是個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心軟的姑娘,她溫柔堅強又善解人意,不過是自己在心中豎了一道高牆,不瞭解她的人,永遠觸不到她內心的柔軟。
或許大多數人會更喜歡前者,她們一哭就有人心軟,有人肝腦塗地,有人萬分憐惜。可姜衍獨獨鍾情於蔚藍的坦蕩。見多了各色巧笑倩兮實則惺惺作態心狠手辣的皮囊,喜歡上蔚藍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麼?
前車之鑑猶在,他母后之所以命喪謝琳之手,不正是這樣麼?
也因此,粟米和蔚十三的表情姜衍雖然看得清清楚楚,心下卻半點波動都無。更甚至,他為此感到高興——弱肉強食,只有能保護好自己的人,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反過來看,就連他自己都深陷泥淖,需要用刀槍劍戟劈開一條血路,他憑什麼對此介意?或許這也是他從蔚藍離京開始,就一直關注她、並在她出手殺了湯劍鋒之後火速趕往西海郡的原因。
他喜歡這樣的蔚藍,她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可她的堅韌也讓他心疼,因為這些都是用血淚換來的。
二人走出山洞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山風呼呼作響,不遠處還依稀能聽到麒麟衛低聲交談的聲音。
就在蔚藍要下臺階時,姜衍拉住她低聲道:“心裡可好受了些?”短短的一段距離,他心裡五味雜陳,若顧全大局和隱忍的代價是讓蔚藍難過,他不介意親自去打破它,“若覺得不夠的話,不如我親自去將尹尚戳個三刀六洞如何?”
“你在跟我開玩笑?”蔚藍聞言腳下步伐一頓,詫異的抬頭道:“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沒難受。”事實上,收拾完達瓦她心情不錯,不過是想著剎雪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她微微仰著頭,頭髮被風吹得有些散亂,披風上的一圈狐狸毛正親吻著她的脖頸,望進姜衍溫柔含笑的眼眸,她唇角揚起一抹笑意,雙眼亮晶晶的,“清煦,你想多了。”
這聲音柔柔的,直擊姜衍的心臟,“這可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字。”說著緩緩扳正蔚藍的身體,微微皺眉道:“真不難受?”這在姜衍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沒人會喜歡血腥殺戮。即便他從小就被仇恨佔據心理,猶記得他初初手刃謝琳與姜衍派來的刺客時,快意不過瞬間,餘下滿心沉重和蒼涼,即便是夢中,也會浮現刺客滿身是血的模樣。
“真不難受。”蔚藍有些心軟,抬手撫上他的臉頰,像是第一次見他般,輕輕撫過他俊朗的輪廓,隨即踮起腳尖快速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眨了眨眼,笑眯眯道:“我若難受會直接告訴你的,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姜衍呆住,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便見蔚藍柔軟紅潤的唇瓣一張一合,一連串溫柔清脆的聲音落在他耳畔,“手刃仇人是值得高興的事,我為什麼要難過?我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因為這距離我們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別問姜衍為什麼知道蔚藍的唇瓣柔軟,方才是蔚藍第一次親他,雖然只是一觸即分,但與自己主動索吻的時候感覺截然不同——半山上風聲呼嘯,還能聽到麒麟衛的談話聲,而他與蔚藍所在的位置,彷彿自成一方天地。
這種感覺讓他心裡發熱,眼裡只看得到蔚藍,直到她話音落,才下意識回神,“你說的對,距離目標又進了一步。”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