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羨鴻是秦羨淵的親弟弟。儘管二人時有齟齬,但親兄弟就是親兄弟。沒人會覺得秦羨鴻無辜,無辜的人不會隱瞞訊息,也不會閃爍其詞。
秦氏族人心裡個個都有想法,有的人認為秦羨鴻想要捲了家財自己跑路,有的人認為他是私下裡收到秦羨淵的訊息想要轉移財產。秦羨鴻抵死不認,族人也不敢肯定。
但無論秦羨鴻是私心作祟,還是被人指使,都會觸動秦氏族人的利益。
法制社會凡事講究證據,可這時代卻是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宗族在社會中佔據著不可動搖的地位,秦羨鴻抵死不認有什麼用?很快便被人請到了秦氏宗祠。
議事堂內,秦氏族人幾乎全都到了,烏壓壓一片人頭,陣仗與三司會審也不差什麼。秦羨鴻孤零零的站在議事堂中央,就算他膽子再大,額頭上也不免滲出細汗。
可他心裡的想法也不能說出來。說出來這些吸血鬼一樣的族人還不得直接將他綁了關起來,那他還跑什麼跑?更何況,商鋪賬冊與現銀被搬空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
事到如今,計劃落空得不到好處還是輕的,怕就怕秦羨淵直接殺回來,亦或秦氏族人直接將賬冊與現銀搬空的事情算到他頭上,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打殺了將事情坐實。
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秦羨鴻還沒理清,他腦中一團漿糊,更加擔憂的還是自己的處境,想到有可能面臨的下場,秦羨鴻心裡又急又怒,半低著頭眼中滿是仇恨。
主位上,滿鬢霜華的老者朝眾人抬了抬手,沉聲道:“在場的都是自家人,我秦氏一族自遷到績溪郡,經過百年的發展才有今日風光,眼看著大廈將傾,正是需要同心協力,羨鴻,你之前隱瞞訊息已是不對,如今還連句實話都不肯說嗎?”
這老者與秦老太君是一輩人,乃秦彥堂兄,名喚秦充,秦羨鴻得尊稱一聲伯祖父。他輩分夠高,資格夠老,族中上下對他向來尊重。
秦羨鴻在他面前不好造次,但也不想服軟,“伯祖父,非是小輩不說,我也才剛收到訊息,外面的事情尚且一知半解,實在是無話可說。”秦羨鴻一面說一面安慰自己。
他確實是有私心,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不卷跑秦家產業的事情他還沒做麼,到底是誰拿走的他也說不好,沒準是秦氏族人看秦羨淵出事,賊喊捉賊鬧出來的戲碼也不一定。
要不怎麼他才收到訊息還沒動手,秦家族人就打上門來了呢?意識到這點,秦羨鴻一改之前的心虛躲閃,腰桿瞬間就挺直不少。
但這話秦氏族人並不相信。
秦羨鴻話落,除開高座上的幾位老者,四周的人瞬間就竊竊私語起來。有人目露狐疑,有人憤恨、有人臉紅脖子粗、有人咬牙切齒,總之,就是沒人對他有好臉色的。
“都是一族兄弟,秦羨鴻,咱們可是一起穿開襠褲玩尿泥巴長大的,你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還不清楚?若說這話的是族長,兄弟們倒信上幾分,可你麼……”人群中忽然蹦出個大嗓門的高個子男人,說完鄙夷的看了秦羨鴻一眼,朝周圍的人道:“大家說是不是?”
周圍與他年齡相仿的男人聞言連連點頭。
秦羨鴻這人說好聽些是軟和沒脾氣,平時唯唯諾諾的,實則生就一副花花腸子,喜歡伺機而動在背後耍陰招。得罪他的人他不會當眾報復,但會記在心裡,天長日久的,等人都將事情忘了,還能跳出來咬一口。
說到底,這人就是條表裡不一的毒蛇,特別小氣記仇。
當然了,秦羨淵給他們的印象也沒好上多少,為人精明心狠手辣,此番甚至拉著整個秦家下水,但他有個好處,無論好壞,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從不掩飾自己的意圖,不會弄虛作假口吐妄言。
可在秦羨鴻看來,秦羨淵尤擅做表面功夫,遠比他虛偽狡詐千倍萬倍。要不他拖著整個秦家下水之前,怎麼就沒與族人商量呢?但這話他不能明說,在旁人眼中,他與秦羨淵是一夥的。眼下秦羨淵不知所蹤,說出來他得背黑鍋。
但他也不能半點都不表示,要不就算他不說,這黑鍋他照樣背定了。當下恨恨的掃向四周,紅著眼臉紅脖子粗道:“行啊,既然你們不信我,堵我到祠堂幹什麼?你們願意信誰找誰去!我招誰惹誰了,秦家會有今日之禍是我造成的嗎?”
他越說越是覺得自己沒錯,抬手指著最先出聲的那人高聲道:“你說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那你知道秦家是誰做主?啊,秦家族長是我推舉的嗎?現在出事了,你們找我要說法,這有意思嗎?”
說罷梗著脖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