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充說罷起身,拍了拍秦羨漁的肩膀佝僂著背往外走,身形看起來有些蕭索。
秦羨漁垂眸應了聲,也沒再多說,直接將人送出大門,這才搖搖頭往回走。
艾喜迎上來道:“爺,沒想到您說起謊來這麼溜,幹得漂亮!”簡直就是信手拈來,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去去去,皮癢了是不是!”秦羨漁跟趕蒼蠅似的,“我這是為了大家好懂不懂,好歹是一條藤上下來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送死吧。”
艾喜嘴角微抽,點頭哈腰道:“是是是,您是好人,良心大大的好!”
“那您真的要將那兩位送走?”他退後幾步道。
秦羨漁笑罵了聲,“當然是要送走了。”說完又感慨道:“看來漕運的人還是力有不逮啊,比起蔚家軍可差遠了。”
“所以說您這是怕他們捉不到人,所以想將人關起來以後再用?”艾喜皺眉,“可您方才不是說了嗎,若是秦羨淵在意,應該一早就將人安頓好。”
“你不懂。”秦羨漁施施然在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道:“人總是會變的,你今天想吃牛肉,明天想吃牛肉,但大後天可能就想吃雞肉了。”秦羨淵之所以放棄的那麼幹脆,一方面是因為真的處境堪憂,一方面是覺得自己年輕。
可等他過幾年還是沒子嗣呢?到時候可就說不準了。
艾喜精明,很快就領會了他的意思,嘖嘖道:“原來您是這樣的爺呀!”心真黑!
秦羨漁撩袍坐下道:“有備無患吧,就算沒什麼用,到底是兩條人命。”
“爺就不怕養虎為患?”
“虎?哪裡來的虎?”秦羨漁斜睨了他一眼,不以為意道:“說句不好聽的話,有唐招弟在,秦三叔這支從根子上就壞了。嫁入定國侯府的姑奶奶姑且不說,沒成親前也是個明白人,行事幹脆利落,可你看她嫁入定國侯府之後變成了什麼樣子?
若非她耽於情愛被流言蜚語擊潰,又豈會自艾自怨將羅皇后教成個天真懦弱的性子?但凡羅皇后稍微有些城府,做事果決硬氣些,也不至於被謝琳逼到絕路,定國侯府不一定敗落,睿王不至於喪母后遠走他鄉,如今皇位上是誰還不一定呢。”
“爺居然是這麼想的?屬下之前怎麼沒聽您說過?”艾喜撓撓頭,“不是說君要臣死臣不得死麼,上面那位有心,下面的人怎麼擰得過?”
“這話你聽聽也就罷了。”皇權也不是萬能的,想要以權壓人哪裡那麼容易?
至少他就知道當時的定國侯府和鎮國將軍府並程國公府、理國公府關係很好。鎮國將軍府就不說了,其餘三府都時有女兒在後宮為妃的,若是羅皇后有手段,能與兩府聯手,還有謝琳什麼事?
至於前朝,連后妃都看得明白的事情,這些浸淫朝堂的老狐狸,難道還能不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說到底,不過是因為羅皇后不夠堅強,遇事的時候退縮了。
當然了,如今已經時過境遷,說再多都沒用。
艾喜知曉他不想多說,又想了想秦羨淵和秦羨鴻的性格,片刻後點了點頭,“爺不說屬下還不覺得,您這麼一說,好像還真的這樣。”
“那是,你家爺什麼時候看錯過?”秦羨漁挑挑眉,仰躺在椅子上,懶洋洋道:“秦羨鴻咱們就不說了,完全是個酒肉之徒。咱們就說說秦羨淵吧,有野心有謀略,但也正因為他太有野心,反倒過於激進,行事摳摳索索上不得檯面。”
“您這是誇他還是貶他啊,有謀略不是好事麼?”
“誰跟你說有謀略就是好事了?謀略也分高低,若眼界寬廣倒是好說,若鼠目寸光,行事便小家子氣了,用的也淨是陰私手段,你仔細想想看是不是這麼回事。
秦羨淵一開始其實是真心想與睿王合作的。可你看他幹了什麼,先是趁著蔚池出事,與鄧家合謀,在背地裡搞小動作,企圖拿住蔚家軍的把柄,再送到睿王手上,好讓睿王撿個便宜,方便日後操控蔚家軍。
誰知還沒等他出手,蔚藍自己就將事情解決了,不但解決了,還在給他記了一筆。他當時礙於尹卓和鄧家的關係不敢站出來說話,結果機會轉瞬即逝,不僅蔚藍查,驍勇和睿王也在查,查出來後人家只認結果,便是睿王,也無法開口幫他開脫。
但他並不死心,繼續縱容秦老太君帶著曾孫女上京城攀關係去,這一去就是兩年,睿王毫不動搖,他自己卻不自知,反倒看與鄧家合謀的事情不曾發作,又故技重施……嘖嘖,這完全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艾喜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