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正清真想像黃氏那樣吼幾嗓子,他才是作了什麼孽啊,怎麼生出謝術璋這個慫包,謝術璋又繼續生慫包,不僅慫,還心思淺薄,三兩句就將心裡話全禿嚕出來了。
他不笨,秦丹陽也不算笨,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又笨又慫的貨呢?這一刻,沒人知道縱橫朝堂數十年老謀深算又手段了得的謝正清,最想做的事情是將謝術璋塞回他孃的肚子裡回爐重造。
好在還有個謝詩年,不然二房就真立不起來了。想著不由欣慰的看了謝詩年一眼,又一一掃過其他的幾人,最後視線停留在正安撫黃氏的謝詩燾身上,捋著鬍鬚陷入沉思。嗯,這也是個不錯的,雖然平日裡憨直只知道揮拳頭,人卻是真的孝順,且生性大度也不乏沉穩,只要悉心教導,日後未必就不能獨當一面。
謝詩琪說完後見滿屋子的人都看著她不說話,尤其是謝正清,耷拉著眼皮根本就看不清神色,一時間心中大為不安,惴惴道:“祖父?”
“罷了,你既然已經知錯,這次就從輕處罰,回去後抄寫家規十遍。”說完冷著臉看向黃氏和謝術璋夫婦道:“行了,都起來吧,都是幾十歲的人了,卻連兩個孩子都不如。”
三人面紅耳赤。
黃氏倒是應了聲,心知謝正清這是在怪她不會教女——無論是謝詩意還是謝詩韻。
謝術璋聞言吶吶不敢吭聲,還是被餘氏從背後掐了一把,這才行了一禮起身。
到了此時,整個書房的人都鬆了口氣,反倒是挑起事端的謝詩韻沒人理會。謝正清是不想理會,於他而言,響鼓不用重錘,今日他想說的話,謝詩年和謝詩琪已經說得差不多了,能想明白的自然能想明白,想不明白的,再怎麼揉碎了掰開了也轉不過彎。
至於黃氏,她原就懷疑過謝詩意是替謝詩琪、甚至是替整個謝家進宮去遭罪的,她的女兒自小聰慧,想來早在進宮前就已經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可她仍是執意入宮,莫不是真的覺得謝家處境堪憂,怕謝詩琪連累謝家,這才以長姐的身份一力將事情扛下,而並非為了那所謂的小女兒心思?
是了,詩意從青山郡回來之後就沉默了許多,她當時只當她是受打擊後心灰意冷,焉知她不是懂事後變得穩重?黃氏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又暗惱自己之前錯怪了女兒,一時間不禁悲從中來,眼淚撲簌簌掉。
其他人的想法也跟黃氏相差無幾,謝術璋夫婦之前就私下裡討論過,經過今日這出更是深信不疑。
但卻有兩人仍是心中存疑。
這人一個是仍然跪在地上起不來身的謝詩韻,一個是問了謝正清緣由,卻被謝正清轉移了話題沒得到正面回答的謝詩年。
謝詩韻之所以不信,是因為謝詩意自私,不僅自私,還無利不起早,根本就不是個會為了家族就犧牲自我的性子。倘她不是另有謀算,這謀算又足以打動謝正清,謝正清是絕對不會允許她入宮的。
而謝詩年,則已經從謝詩琪的話中窺出了些端倪。兩人畢竟是兄妹,謝詩琪只比他小一歲,謝術璋粗心不管事,餘氏生下謝詩琪後身體虧損根本就顧不上,等她身體稍微好些,又開始忙著跟府裡的小妾打擂臺。謝詩琪從小就跟他親近,甚至連啟蒙,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這丫頭向來沉得住氣,哪裡是方才表現的那般漏洞百出,甚至單純得近乎單蠢的性子?祖父是平日裡少與幾個姐妹說話,這才不瞭解她們的秉性,可他知道呀!
謝詩年又在腦中將謝詩琪的話細細回想了一遍,心下頓時了悟,卻由不得不感嘆謝詩意和謝正清的大膽,一時間看向謝詩韻的眼神不由有些同情。其實謝詩韻說的也沒錯,他一開始也真的是那麼想的。
但這會麼……謝詩年暗暗握了握拳,感嘆自己的心思到底還是太淺了些,遂又望向已經準備起身的謝正清,微微躬身道:“祖父仁慈,三妹妹應該已經知錯了,不如讓人先送她回去上藥?畢竟是姑娘家,要是留下疤痕就不好了。況眼下早晚還涼,很容易染上風寒。”
謝正清聞言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抬下去吧,今日之事,我念你年少無知,就不多做計較了,等傷養好了,讓你母親送你到城外莊子上靜養一段時間,正好將身上的浮躁去去。”
謝詩韻就跟聽天書一樣,直愣愣盯著腳下的地面沒吭聲。
黃氏側身剜了她一眼,皺眉道:“還不快謝過你祖父,也是你祖父慈愛,要換成別家,光憑著咆哮長輩這條就能將你打個半死。”
“黃氏,你不必嚇唬她,今日之事,該罰的我已經罰了。”黃氏還欲再說,謝正清打斷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