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凜總算知道哪裡沒對了。
從他今天主動湊上去跟蔚藍說話開始,先是打擊,讓他以為她對他們很失望,一路上心裡七上八下的;再是與他懇談拉近距離,又狠狠的將他誇獎了一頓;最後才是委以重任……
這可真是個苦差事,帶好自己的兵他很有信心,可要去幫助其他營,這就有些難辦了。
倒不是說蔚家軍內部不團結,而是大家都有自尊心,雖是同袍,卻也存在競爭關係,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誰還沒幾分心氣兒?
他跑過去橫插一槓子,關係好的最多擠兌幾句,當個玩笑也就過去了。關係生疏的,人家還不得怪他手伸得太長?沒準還以為他想取而代之呢!
但蔚藍這話很有道理,也是切切實實為將士們的身家性命考慮,他根本就無法拒絕。且奇異的是,他對此竟然半點都沒覺得反感,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周凜也不確定蔚藍是有意還是無意,等反應過來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見蔚藍已經若無其事的起身,下令隊伍重新出發。
他看了眼艱難從地上爬起來的將士們,索性將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因著蔚家軍的紀律本來就嚴,再加上有蔚藍親自盯著,第一批參與越野訓練的全體重騎營將士,終於在申時過半的時候回到西營。
儘管比原本計劃的時間晚了個把時辰,路上也跑得磕磕絆絆,卻好歹是跑完了。蔚藍在跑到一半的時候就有了心裡準備,倒也沒覺得失望。
畢竟,將士們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大的運動量。當然了,戰時除外,可蔚家軍這些年一直是小打小鬧,已經多少年沒參與過大戰了?
尤其蔚家軍本身就是擅守的一支軍隊。
蔚藍一直覺得,不是真正南征北戰的軍隊算不得是真正的虎狼之師,因為缺少磨礪和銳氣,軍隊的實力會大打折扣,而蔚家軍已經距離南征北戰的三國混戰時期太遠了,遠到大多數時候跟養老似的。
所以,也可以說蔚家軍昔日的榮光跟現在的蔚家軍將士並沒有多少關係。
但蔚藍不急,她耐得住性子。
一路回到蔚府,因為時間還早,蔚藍洗漱完先檢查了蔚栩和大小熊的課業,又帶著三人和梅朵安平玩了一會,這才到晚飯時間。
飯後蔚藍讓聽濤往院中搬了兩把搖椅,一邊喝茶吃點心一邊聽聽濤彙報些瑣碎事情。大抵是因為白日裡太累,蔚藍聽著聽著就打起了瞌睡。
此時已到暮春,氣候正是適宜,花草和樹木更添一層新綠,院角的幾株桃樹開得正是繁茂,清風拂過,滿樹的粉白簌簌搖曳,在夕陽霞光的映照下,竟顯得格外的柔和靜謐。
姜衍到的時候,蔚藍在桃花樹下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
他唇角不自覺微微揚起,目光裡滿含笑意。
聽濤見了忙上前打招呼,姜衍擺擺手將人止住了,小聲問道:“睡多久了?”
“剛睡。”聽濤給他行了個禮,壓低了聲音道:“主子今兒帶兵出去應該是累著了,還請王爺勿怪。”
姜衍自然不會介意,他在院子裡環視了一圈,也沒聽到別的動靜,不由問道:“其他人呢?”
聽濤半低著頭恭敬道:“小少爺和青松勁松在後院練武消食。”說完想到姜衍最近一段時間每天都會過來用晚飯,不由得遲疑道:“王爺可用過飯了?”
姜衍擺擺手,趕人的意思十分明顯。
聽濤已經習慣了二人獨處,轉身吩咐廚房送了新的茶水和點心過來,便守在一邊不說話了。
姜衍安靜看著蔚藍的睡顏,見她睡得無知無覺的,心下既是好笑又是心疼。
要按他的意思,像這種野外訓練的事情,蔚藍是根本不必參與的,要不那些將官是幹什麼吃的?
偏小丫頭做什麼都先盡善盡美,結果把自己累得夠嗆。要不就憑她平日裡的警覺,這會早該醒了。
思及此,姜衍無奈的嘆了口氣,又將她身上的披風往上攏了攏。
結果他才剛收回手,蔚藍就醒了,見是姜衍,不由得迷迷糊糊伸了個懶腰。
姜衍溫聲道:“不再睡會?”
“不了,睡太多晚上睡不著。”蔚藍揉了揉眼睛,側過頭問他,“今天怎麼這麼晚才過來??”
“我以為你會晚些回來。”姜衍含笑看著她。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知道蔚藍今天要跟重騎營出去訓練,怕過來得太早耽誤她時間洗漱。
蔚藍聞言往身後的椅子上靠了靠,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