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破月的輕功,可比小侄還要俊上幾分。”
踏雲破月是自紫芝山清和老人時便傳下來的,與雷家的輕功同出一門,也正是因為如此,雷文瑾才能在姜衍帶著人皮面具的情況下確定他的身份。
而在剎雪的秘密被揭開之前,雷文瑾只知雷家祖上與紫芝山有些淵源,卻沒料到其祖會是清和老人的親傳弟子,而清和老人一生淡薄名利,據說活到一百四十歲高齡,得他親傳的弟子總共也不過四人,除了先祖,其他三人正是姜衍如今的師父。
想到姜衍在師門的排輩,雷文瑾不由得嘴角微抽。
蔚池沉吟了一瞬,眉頭緊蹙道:“但阿藍是我與姑母唯一的女兒,如今你姑母已經不在了,我總想著,能把最好的都捧到阿藍面前,讓她下半輩子不僅衣食無憂,能嫁個良人,也能無風無浪順遂一生。”
“姑父著相了,小表妹嫁給睿王,未必就不能幸福,您看祖父與祖母,我父親與母親,您與姑母,這每一樁姻緣,又有哪一樁,最初是因為純粹的感情而結合在一起?還不都有其它考量?”雷文瑾面色認真,說到這又笑著搖了搖頭,道:“更何況,小表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她主意大著呢。”
蔚池輕嘆一聲,生在高門,便有不得已的揹負,婚姻締結兩姓之好,但又從來都與家族利益糅雜,並不能情感與利益完全分割。
昭興帝時,樓太后是為一代賢后,其手段智謀過人,先是促成他與妻子雷雨薇的婚事,以此將肅南王府與鎮國將軍府綁在一起,之後又一力促成蔚藍與姜衍的婚事,這便讓肅南王府與鎮國將軍府不得不徹底忠心於皇室。
說得再直白一點,他與妻子的婚事,不過是樓太后想要徹底收攏蔚家軍與肅南王府的跳板,更甚至,樓太后的最終目的,或許只有一個,那就是等他們生出女兒,與皇家聯姻,用潤物細無聲的手段,將蔚家軍徹底瓦解。
但凡聖元帝腦子稍微清醒,能理解樓太后與昭興帝良苦用心,那蔚藍與姜衍的婚事如今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也就不會生出這後來的許多波折。而他說不定也真的會將蔚家軍兵權雙手奉上。
他並不是看不清形勢的人,皇室想要集權,就絕對不會允許有家軍存在,啟泰國已經建立一百二十八年,開國皇帝姜曙榮在位二十年姑且不論,這之後的每任皇帝,又有那個不想將蔚家軍兵權收歸皇室?
放眼四國,百年來,蔚家軍是僅有的一支家軍,這也就就意味著,啟泰皇室已經容忍了蔚家軍百年;若非蔚家繼承人才能卓著,歷代皇帝有所顧慮,蔚家軍又焉能在皇室打壓之下繼續存在?
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樣的對立又何時到頭?蔚家軍最後會慢慢消亡,歸入朝廷編制無異是大勢所趨。
他是蔚家子孫,繼承蔚家先祖遺志,又怎麼可能去強勢逆轉?可皇室並不能理解蔚家先祖一腔為國為民的情懷,也不能理解蔚家人的初衷,對蔚家軍的信任更是無從談起。
他是領兵之人,明白性命之貴,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而蔚家軍守護啟泰多年,無非是為了家國安穩,又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忠心守護的家園燃起戰火?
他也是掌權之人,對身居高位者之心瞭解得透徹,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並不介意皇室用相對溫和的手段來瓦解蔚家軍,因為這種手段最後可以保全他的將士,也可讓天下黎民免於戰火。而不是像如今這般,皇室與蔚家軍兵戈相向,無論是哪一方先沉不住氣,都有可能引發內戰。
可偏偏聖元帝腦子有坑,不僅坑自己的兒子,也坑他們這些出生入死的功勳之臣,如今姜澤既已出手,妻子因此而死,無論是他還是蔚家軍都退無可退。可若將上位之人換作姜衍,那蔚家軍的境況,則又大為不同。
雷文瑾見蔚池陷入沉思,不由開口問道:“姑父可還有別的顧慮?”
蔚池回過神來,笑著搖了搖頭,道:“這倒沒有。文瑾也長大了,姑父沒料到你會看得如此透徹,你說得不錯,蔚家的家世擺在這兒,阿藍日後的姻緣,又如何能單純的了?
若阿藍當真嫁個只因愛慕她而娶她的人,反倒是不能讓人不放心,這樣的人要麼是十足的性情中人,要麼就是隱藏至深的大奸之人,前者未免過於蠢笨不通人情世故,一旦沒有感情,便會不管不顧,而後者利益燻心,凡事利字當頭,又怎堪良配?
我只願阿藍嫁個中正平和之人,這樣的人,即便沒有足夠深的感情作為支撐,至少在大面上會給予阿藍足夠的尊重,有尊重與底線在,再加上我與阿栩,阿藍無論如何不會過得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