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唯恐事情有變,當即便下令隊伍再次出發,除了之前在圍剿燕春樓時身受重傷的兩人、加上齊休一共三人,由五名伏虎營將士護送著返回安平鎮,其餘人等皆是隨蔚藍快馬加鞭的趕往蒼巖堡。
索性兩地之間相距不遠,近幾日又不曾下雪,一行人馬不停蹄,當日傍晚就到了蒼巖堡山腳下。
此時,夕陽西下,烏拉草原上風聲獵獵,漫天瑰麗霞光將整個連雲山脈籠罩其中,山巔一抹銀白迤邐綿延,仿若銀龍騰躍其間,耀目得幾欲晃花人眼。
在場諸人,雖大多數都聽過蒼巖堡,但真正到過半山的卻寥寥無幾,白條與蔚十七當日曾隨蔚藍一起上山,此時便由二人打頭,帶領一行人策馬揚鞭往山上而去。
蔚藍與姜衍在山腳下駐足,白貝、聽濤和聽雨跟在二人身後。
與第一次途經蒼巖堡不同,彼時天黑,蔚藍雖然身處其中,卻到底只是將蒼巖堡的佈局看了個大概,第二日早晨欣賞日出,是在蒼巖堡的後山登高望遠,也只將蒼巖堡對面的廣袤草原收入眼底,等離開蒼巖堡之後,蔚藍急著趕路,也並未回頭細看,此時再看,遠遠見蒼巖堡幾乎與橫亙在半山的山石色彩融為一體,蔚藍不由得下意識眯了眯眼。
“倒是修建得頗為巧妙,若不細看,很難發現山上還有住人。”姜衍的目力比蔚藍還好,他定睛細看,語氣中不無感慨。
蒼巖堡從建立之初他就知道,只是不曾親至,出了崎山陣之後,他也四處遊歷,但因為西北是蔚家軍的地盤,他便尤為放心,所以走動的地方多是南疆、滄海與鹿城方向,西北全境皆被他擱在腦後。
此次趕往安平鎮,路上他與齊休也略微留意過,但因為急著趕路,到底沒太上心,是以並未發現蒼巖堡就建在此處。
蔚藍微微點頭,皺眉道:“善騎者墜於馬,善水者溺於水,善飲者醉於酒,善戰者歿於殺;是我大意了,當日我雖到過蒼巖堡,但一來當時天色已黑,上山之後也只顧著料理湯劍鋒了,第二日雖早起看了場日出,卻也只顧著欣賞對面的大好河山。”
人往往會在做自己擅長的事情時篤定自滿,以至於失了敬畏之心,蔚藍此時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些驕傲了,她之前就算是殺了湯劍鋒又抓了喬稟章,已經察覺到蒼巖堡有問題,卻也並未將蒼巖堡太過放在眼中。
她歷來是謹慎沉穩的性子,原本按照她的見識與閱歷,是不會連這點小伎倆都看不清楚的,但大約是因為她對這時代,存有天然的、從骨子裡生出的輕視心思,自然也小看了古人的智慧。
姜衍又如何看不懂蔚藍眼中對自己的譴責?以蔚藍如今的年紀,能做到如今這步,已然讓上京城的絕大多數閨秀望塵莫及,他輕笑了一聲,不以為意道:“這世上沒人能算無遺策,也沒人能保證自己時時刻刻萬事周全,能夠絲毫不出紕漏,如今的結果已是極好。”
這倒是實話。蔚藍歪著頭看他一眼,咧了咧嘴微微笑開,“確實如此,倘若我當時不是心血來潮想要找個地方遮蔽風雪,這蒼巖堡多半是要錯過了。”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所有事情都是從她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後,才開始變得不受控制的。原本按照之前的軌跡,尹尚與姜澤的算計雖然算不得高杆,但至少可行性極強。
倘若她不曾來,以原身的身份年紀與脾性,自然是不會離開上京城的,退一萬步說,就算是離開了上京城,也多半是隨雷文瑾去了泊宜郡。
但事情就是如此玄妙,她不但來了,還想盡辦法離開了上京城,離開上京城也就罷了,因著性子裡的大膽不羈,她也不介意所行之事是否與自己的身份相符,先是收了牯牛山,這之後,又殺上蒼巖堡。
若她不曾到過蒼巖堡,那蒼巖堡與大夏的秘密,自然也無人能夠發現。倘若蒼巖堡的秘密無人發現,那麼,即便是如今她老爹已經安全回來,說不定西北境內也已陷入戰火,所以說,姜衍這話絲毫不為過。
蔚藍雖對自我要求極為嚴苛,但也是個心胸豁達的,對於非原則性錯誤,她歷來信奉有則改之杜絕再犯即可。
大大方方的領受了姜澤的寬慰,蔚藍揚眉笑了笑,道:“咱們走吧,看蒼巖堡的樣子,大約從建立之初,就打定主意藉助背後的山石優勢,將整個寨子隱匿其中,你覺得他們會將糧食放在哪?”
姜衍見蔚藍很快恢復神色,笑著搖了搖頭道:“此事難說,趁著天色未黑,咱們上去看就知道了。”
蔚藍點頭,幾人很快催馬趕上前方的隊伍。
當日,因著湯劍鋒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