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澤一時間只覺得進退兩難,心頭彷彿有團火在燒,迫切的希望探聽訊息的暗衛快些回來。若蔚家軍兵符落在尹尚手裡,他並不擔心,可若是落在姜衍手裡,那就另當別論了。
怪不得姜衍之前想要匆匆離京呢!姜澤想到此處,眼中不由劃過一抹陰霾,倏而狠狠一拳砸在龍案之上,直將桂榮送上的茶盞震得哐當作響。
上京城中暗潮洶湧蔚藍全然不知,也不知自己即將會有個流雲郡主的名號,更不知姜澤已經瘋魔到將所有的人都懷疑了個遍卻始終不曾懷疑過她,若是知道,蔚藍估計會大笑三聲以示慶賀。
不過這樣的結果並不令人意外,就連自覺對蔚藍瞭解的陳氏和孔氏都沒疑心到蔚藍身上,又何況是與蔚藍素無交集的姜澤?
雷文瑾將蔚藍一行人送到西出上京城八十里外的柳園鎮便折回,出了柳園鎮便是官道,一路坦途,只需翻過莽嶺山便是石淙鎮。
因著蔚栩年齡尚小,又是第一次乘坐馬車長途出行,石淙離著柳園也不過百十里路,蔚藍擔心他不會適,便吩咐了白條不緊不慢的趕車,一行人晃晃悠悠的朝石淙而去。
馬車軲轆轆前行,深秋的天氣雖不如夏季變化莫測,卻也無常。
大約申正,馬車行至莽嶺山下,原本還風和日麗的晴空忽然開始下起雨來,天色晦暗,看樣子分明是秋雨綿綿的架勢,山間道路只被雨水打溼了薄薄一層,卻因林子裡原本就遮天蔽日帶著幾分溼潤,遇雨後更加泥濘溼滑,就連馬蹄上都沾滿了黏泥。
蔚藍無奈,只得吩咐隊伍停下,一行人在莽嶺半山尋了個相對開闊背風的高地落腳。
山腰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索性雷文瑾準備充分,崔嬤嬤等人乘坐的馬車後半部分被隔出了大約三分之一的空間,裡面儲備的全是應急用品,大到油布氈子,小到鍋碗瓢盆麵粉細米一應俱全。
蔚藍見此不由莞爾,如此周全的準備,相較於自己之前吩咐忍冬去置辦的馬車,簡直豪得不能再豪,不知情的人大約會以為這是出來秋遊的,又哪裡有半點逃命跑路的樣子?
蔚十七和白條將帳子搭建好便進山狩獵,崔嬤嬤走馬上任也不負蔚藍所望,先是安排了白貝去尋找水源,又讓簌月和銀杏忍冬準備茶水點心,她自己則踅摸著找來幾塊大小均等的石頭搭了個簡易灶臺,準備好砂鍋和小米,只等白貝打了水回來就給蔚栩熬粥。
蔚藍含笑看著暗暗挑眉,心情頗好的盤坐在馬車上給蔚栩餵食。
蔚栩有午歇的習慣,今日在柳園用過午飯啟程後便開始呼呼大睡,此時剛剛醒來,紅彤彤的包子臉上壓痕未消,一雙鳳眼含著水氣迷迷瞪瞪,雙頰鼓鼓的咀嚼蔚藍投餵的點心。
等蔚栩吃好,蔚藍給他擦乾淨臉上的點心渣子,又餵了杯溫水,白條和蔚十七已經拎著收拾好的野兔和山雞回來,蔚十七一手還拖著棵枯樹。
一行人分工合作,烤肉的烤肉,煮粥的煮粥,飯後收拾停當才剛天色擦黑。
山間的傍晚寧靜祥和,暮色中有淡淡的煙嵐和霧氣縈繞,令原本深黛點綴著斑斕的山巒更添幾分迷濛旖旎。雨絲細而綿密,滴落在樹枝末梢發出沙沙的聲響,有清透的山泉沿著長滿青苔的巖壁縫隙蜿蜒而下,空氣裡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新氣息。
昨夜本就沒能睡好,今日又奔波了一日,崔嬤嬤與簌月三人已經在另一輛馬車中睡下,雖有些打擠,但出門在外誰也沒有在意。
這廂只剩下白貝與蔚藍姐弟,山中氣溫有些低,見蔚栩精神奕奕毫無睡意,蔚藍便又他加了件小褂子擁著講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直到懷中傳來清淺均勻的呼吸聲,這才小心的將他放到馬車裡側,又蓋好被褥,起身與守在一旁的白條和蔚十七二人輕聲交待了幾句,退回馬車合衣睡下。
夜色深深,兩匹快馬迎著風雨飛馳在官道上,其中一人圓頭圓腦,穿著一身黑色窄袖服,明明是再稚氣純真不過的臉龐,卻板著一張臉,神情肅穆得跟要上戰場似得。
另一人身著銀白色素錦長裰,外罩黑色大氅,頭臉被兜帽遮住,只偶爾被風掀起兜帽沿一角,能隱隱窺到一抹從容淡然的神色,其餘情緒眼中一概也無。可即便是這樣,卻讓人油然而生一股睥睨天下高不可攀的氣勢。
二人催馬疾馳,很快便上了山道,馬蹄聲聲,在寂靜深邃的山林中顯得尤為清晰。
蔚藍自來警覺,迷迷糊糊聽到馬蹄聲,不由得瞬間坐直了身子面色一肅。
白貝就睡在蔚藍一側,因著習武比蔚藍的聽覺更為靈敏,見她支起身子,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