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冷風一吹,六合的腦子瞬間清醒,心中膽寒的同時也瞬間收起了面上的輕視,老老實實的掏出懷中令牌,按照規矩進入城中。
蕭關之行,對他來說本就不是什麼好差事,雖然說起來好聽,面子上也好看,但實則稍有不慎,便有丟命的危險。蔚池如今確實前途未卜,也已經呈現頹勢,可這畢竟是蔚池的地盤,他就算是再橫,難道還能橫得過千軍萬馬?
只要他尚未回到上京,身處西海郡一日,就存了一日的危險,蔚池雖明面上不敢將他如何,但暗地裡要想碾死他,還不是如同碾死一直螞蟻那麼簡單?
連雲山山脈延長,又地廣人稀山匪眾多,他這一路行來,全是仗著身份上的便利,身側又無馬車跟隨,這才能一路平平安安到達蕭關,倘若他真得罪了蔚池,回程的路上,只需隨便冒出來一隊山匪,他便是死了也是白死,什麼幹爺爺,什麼聖上,難道還能為了他一個閹人出頭?
心中想得明白,六合的態度已然大變,等隊伍達到蔚府跟前,他也不敢擺架子,只讓了隨行的侍衛上前叫門,又道明來意,及至蔚府的下人擺好香案,蔚池換好衣服,又叫上蔚池與蔚栩,被兩名侍衛抬著到達大門口接旨,六合已經在大門口吹了半天冷風。
蔚池重傷之事,六合在離京之時就有耳聞,但他卻並不知道蔚池如今已是不良與行,見蔚池被人抬著出來,六合心下不禁暗喜,可一而僅僅是一瞬,他便迅速從蔚池身上收回目光,又將視線移到蔚池身邊站著的蔚藍與蔚栩身上。
六合並不曾見過蔚藍與蔚栩,初時見二人的長相與蔚池如出一轍,六合心下還有些奇怪,但他腦子裡轉了幾圈,便也明白過來,他倒也沒往已故的流雲郡主與安樂侯身上想,只以為蔚池鎮守邊關多年,這是蔚池在安平鎮養的妾室所生。
蔚池在朝中素有清名,不僅戰功赫赫,且夫妻恩愛,在上京城中連個妾室都沒有,端的是好名聲,可如今庶子庶女都這麼大了,想必上京城那位已經香消玉殞的鎮國將軍府主母定然是不知情,還說什麼潔身自豪,什麼夫妻恩愛,這都是騙鬼呢,就連宮中的閹人還心起了找兩個相好的,又何況是蔚池這樣的粗莽之人?
心中如此想著,六合面上不禁就帶出幾分來,雖然他表現得並不明顯,蔚栩大約是看不出來,但又如何能逃過蔚池與蔚藍的眼睛?父女二人對視了一眼,眸中頗有些看好戲的神色,蔚池當先道:“敢問公公貴姓,陛下可是有什麼旨意要頒?”
六合瞬間回神,迎著蔚池有些犀利的目光,當下微微躬身,似模似樣的抱了抱拳,又揚著拂塵笑道:“不敢不敢,奴才名喚六合,蔚將軍稱呼小的六合即可,此次前來,確有陛下旨意要宣,蔚將軍接旨吧。”
蔚池點點頭,面上亦是浮現出笑意,當下道:“本將身體不便,不周之處,還請六公公擔待。”蔚池如今已經能下地行走,之所以並不在六合面前起身,乃是出於長遠考慮,此番回到上京,免不了會被姜澤頻繁宣進宮中,這身體未愈,一來可讓姜澤放鬆警惕,二來,便也是多了幾分自在。
至於讓蔚藍與蔚栩一道出來接旨,蔚池原是想給六合事先提個醒,也好帶出後面的事情,誰料六合見了蔚藍與蔚栩,就跟沒事兒人一樣,看那樣子,分明就是不認得蔚藍與蔚栩,且又將姐弟二人的身份想歪了。
既是如此,蔚池又何苦出言解釋?且讓姜澤多高興幾日,待回了上京城,再予他狠狠一擊也是好的。
小命都被人攥在手裡,六合又哪裡敢讓蔚池跪下接旨?他面上打了個哈哈,笑著展開明黃聖旨道:“蔚將軍無需多禮,且請聽旨。”
蔚池抱了抱拳,蔚藍歪了歪嘴角,拉著蔚栩跪下,作聆聽狀,只聽六合尖著鴨公嗓子高亢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國將軍蔚池鎮守邊關多年,深受百姓愛戴,今歷劫歸來,念爾忠勇,守疆衛土戰功彪炳,特召其回京休養,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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